那邓元觉摸着光头摇头笑道:

“洒家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如此要求也不打紧,所谓一力降十会,洒家以蛮力欺你,不算好汉,只管以武技与你争斗便好。”

“最好!”

李牧之不肯吃亏,弃了长剑,向方腊借来朴刀,对着邓元觉叫道:

“你是哪里来的僧人?”

那邓元觉也不回说,只想战斗,轮起手中禅杖,只顾打来。

李牧之道:“怎奈那秃厮无礼,且把他来出口气,只要胜了此人,想来那老道士也就认输,我自活了下来!”

李牧之挺起手中朴刀来奔那和尚,两个就庙里里一来一往,一上一下,两个放对,但见:

两条龙竞宝,一对虎争餐,朴刀举露半截金蛇,禅杖起飞全身玉蟒,两条龙竞宝,搅长江,翻大海,鱼鳖惊惶,一对虎争餐,奔翠岭,撼青林,豺狼乱窜。

崒嵂嵂,忽剌剌,天崩地塌,黑云中玉爪盘旋;恶狠狠,雄赳赳,雷吼风呼,杀气内金睛闪烁。

两条龙竞宝,吓的那身长力壮、仗霜锋周处眼无光;一对虎争餐,惊的这胆大心粗、施雪刃卞庄魂魄丧。

两条龙竞宝,眼珠放彩,尾摆得水母殿台摇;一对虎争餐,野兽奔驰,声震的山神毛发竖。

黑和尚不饶李皇城,抵死交锋,李皇城欲捉黑和尚,设机力战。

李牧之和那邓元觉斗到四五十合,不分胜败。

方腊端坐着看了,与包道乙道:

“只说东京第一好汉叫做李牧之,不想原来如此了得,名不虚传,斗了这许多时,不曾折半点儿便宜与宝光和尚。”

包道乙答道:“在下也看得呆了,不曾见这一对敌手!”

李牧之斗的愈久,心中愈是烦躁:

我之计策乃是战胜邓元觉后,诈唬与那道士争斗,故意退到庙门,转身跑了,可这黑和尚手段端的了得,若是再缠斗下去,莫说逃走,就是与那道人比试,也使尽了气力,任人宰割,如何取胜?

李牧之心思活泛,卖个破绽,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喝一声:“且歇!”

两个都住了手,邓元觉暗暗地喝彩道:“李牧之果然名副其实,真个好本事,手段高,功夫俊,洒家却刚刚地只敌的他住。”

田虎性急道:“李牧之,你待如何?莫不是敌不过邓和尚特来耍诈?”

李牧之却笑道:

“非也,我李牧之只有一人,你们却还有一人未曾比试,我与邓大哥正是对手,若是斗个三五百个回合仍不见胜败,莫不是要斗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即便斗的半个时辰,在下力怯,侥幸让邓大哥取胜,邓大哥也是胜之不武,非是赢在武技,只是胜在力壮。”

邓元觉自是爽利,点头道:“李皇城使,你欲如何?且说来听听。”

方腊捋着胡子寻思一阵,最后点头道:“李皇城使言之极当,我等虽为流亡草寇朝廷钦犯,但也是仁义的好汉,你有何计较?”

李牧之这才说出心中计谋,朗声道:

“寻常比试,我跟邓大哥正是对手,几百回合不见胜败,依着在下的意思,再来比试,不过在之前条件上加上一条,那便是十回合内使出压箱底的本事,不得藏私,投机取巧,胜败须臾可见,邓大哥也不占我便宜,我亦死的安心,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邓元觉抢声道:“这个计较不错,正和我意。”

方腊转头看了看田虎、王庆,二人心中琢磨道:

如此看来,李牧之最是怕死,怎会安心赴死,此番言语,其中必然有诈,虽不知是何计策,看其自信模样,定然不假,只是邓和尚便是输了这一场,那包道乙可是化外之人,凡夫俗人不是对手,只有道行高深之辈才能一战,不管李牧之这一战胜负如何,下一场绝不能赢,且让这厮,看到希望,再度绝望,杀人诛心,我等看的亦是爽快,哈哈哈哈!

王庆便把计较耳语说与方腊听了,方腊听了亦是赞同,便点头道:

“好,就依着李皇城使,好叫你死而无怨。”

方金芝心中却是欢喜:好个李牧之,尽是耍怪,想来有力敌之法,且看你手段如何!

李牧之还未抬手请战,邓元觉挥着禅杖直奔李牧之而来:“休要罗唣!快战!”

李牧之提着朴刀又跟邓元觉战至垓心,又是一场龙争虎斗,看的众人心神激荡。

十合之内,众人只看到:

两条银蟒飞腾,一对玉龙戏跃,李牧之忿怒,全无落败之心,邓元觉生嗔,岂有慈悲之念。

这个何曾敬佛道,只于月黑杀人,那个不曾看经文,惟要风高放火。

这个在地府坐定,恼如判官审恶鬼,那个去善法堂前,勒揭谛使回金杵。

一个尽世不修来世德,一个平生哪识祖师禅。

众人只是看的痴呆,舌头吐出嘴里半晌不曾缩回,哪敢支声,只是心里默默数着斗了刚好第十回合,不分胜败。

李牧之见邓元觉还不使出压箱底的本事,突然催喝道:“邓大哥不使真本事,等到几时?莫不是只会这些手段,要我饶你?”

周遭之人皆知是计,邓元觉却也省得,只是吃不住李牧之一激,突然暴喝道:“吃洒家一禅杖!”

李牧之脸上得意尽数撒了出来,懒得隐藏,但也知晓不敢大意,陪着千百倍的小心,使出浑身气力,全神贯注,准备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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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邓元觉手中禅杖使得犹如天花乱坠,看的人迷了眼,分辨不出真真假假,围绕着李牧之上下前后,四维上下胡乱打来。

李牧之倒也吃了一惊,如何分辨的出眼前数百禅杖残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就好似一只金毛狮子从佛台冲下,对着李牧之尽情咆哮,扑杀而来,随便一口,便能瞬间结果了李牧之性命。

“啊呀!这当如何是好?”

李牧之看的眼晕,满脸惶然,好似小鬼遇钟馗,悟空见如来,五官紧迫的聚在一处,只是后退,但是脚下步伐稳健,没有乱了方寸,自乱阵脚。

邓元觉见了狂喜,再喝一声:“这一招该取你性命了!着!”

好似那金狮子合嘴咬来,李牧之正当防备,几百禅杖残影倏地归真,只有一个,以雷霆之势对着李慕白喉咙顶来。

李牧之脚下依旧稳健,再往后退了一步,邓元觉禅杖追着扑杀而来,李牧之吃准时机,使出全身气力,灌注双掌,握紧朴刀,向禅杖打去。

“中了洒家手段!”

邓元觉欢喜非常,原来那一招佛门狮子吼藏有后招,前一招只是佯攻,后一招才是最要命歹毒的一招。

李牧之朴刀砍去抵挡,却不想邓元觉立刻变招,李牧之全力一击,竟然劈空,身体失衡,竟然斜着迎面倒去,李牧之惊慌不已,三魂七魄早已飞出体外,全身汗毛倒竖,冷汗惊了一身,全然不知如何,脑子里只剩空白,只有胸膛还有求存之心,想活之意。

方腊捋着胡子满意道:“是该结束了。”

王庆和田虎侧目相视得意一笑,包道乙则是闭着眼睛,嘴里捻起了法诀,替李牧之做起了罗天大醮,好助李牧之亡魂早入轮回,今生惨死,来世富贵。

方金芝皱眉喝道:“李皇城性命休矣!”

邓元觉赚了李牧之身形不稳,迎面扑来,再无反抗之力,立刻旋身而起,挥舞手中禅杖如条怪蟒,冲着李牧之灵台咬来,只要李牧之再往前倒上一尺,脑袋必然被禅杖拍的粉碎,立时性命休矣,急急去冥府报到,忙忙见了阎罗天子,性命只在须臾。

好在李牧之惊悚之后,冷汗湿了衣衫,失衡扑向邓元觉跳起拍来一禅杖之时,先慌而后定,只用手中朴刀横着一顶。

卡啦!

李牧之半跪在地上,硬接了邓元觉一禅杖,却被打断了手中朴刀木身,邓元觉也吃了一惊:“好乖觉灵通的汉子,端的反应奇快!”

可邓元觉还不绕手,继续奋力劈来,李牧之这又弃了手中朴刀木身,身体一缩,猛地扔向邓元觉面目,邓元觉虽然得势不饶人,但不敢大意,打向李牧之禅杖先是打飞了朴刀木身,再劈半跪着李牧之面目之时。

李牧之怎敢大意,适才硬接邓元觉一禅杖,莫说虎口被震得酸麻,手腕险些震断,此刻钢牙紧咬,怒目圆睁,忍住钻心的痛楚,为了活命,李牧之全然不顾疼痛,暗自使出姑苏慕容家绝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佛门狮子吼!”

李牧之要想似邓元觉那般完全使出佛门狮子吼,须得似禅杖、朴刀、缨枪那般长身的器械,双手灌注全力,便有功效,而李牧之手中朴刀刀身已断,李牧之只得双手抓紧朴刀刀柄,故技重施。

眼前一幕看的方腊、王庆、田虎、闭眼不忍看李牧之惨死却又此刻睁眼的方金芝、诵念经文的包道乙、那边垂头丧气的张蜂刺等人如痴如麻,如傻如呆,只伸个舌头眼珠快要飞出,说不出半点言语。

方腊、王庆、田虎等人都是如此,更别说邓元觉了,佛门狮子吼乃他遁入空门之时,师父单独传下来的保命绝学,天下只有他和师父二人习的,眼下李牧之竟然以断刀代禅杖分毫不差的使了出来,他怎能不看的痴傻麻木。

见李牧之一刀顶着喉咙劈来,邓元觉不愧是真正高手,震惊之余,反应迟钝的以禅杖打来,就如之前邓元觉藏招一般,李牧之手法更为轻盈灵动,手腕翻飞,双脚踏地,蹂身而起,双手抓紧刀柄,对着邓元觉面门劈来。

邓元觉痴痴呆呆,浑浑噩噩,只把禅杖一横就来抵挡李牧之从天劈来一刀,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李牧之适才抵挡之时,早已记住套路,此刻多了一个心眼,怪道来惹得天下人欢喜仰慕,都说李牧之聪慧。

谁能想到李牧之不给茫然地邓元觉抵挡机会,飞起落下之际,竟然先一步双脚踏向邓元觉胸口,邓元觉正好提着禅杖抵挡,却被李牧之双脚踩住,以邓元觉手中禅杖为平地,俯身对着邓元觉灵台劈去。

“哎呀!”

方腊、王庆、田虎等人惊诧之余,想要提醒邓元觉,却不觉咬到了未曾缩回去的舌头。

“我命休矣!”

邓元觉只看着李牧之手中朴刀就劈向自己灵台,须臾便被砍为两段,震惊之余,方才醒悟,只是为时已晚。

就当方腊、田虎、王庆、方金芝、包道乙、张蜂刺以为李牧之要杀了邓元觉之时,李牧之忽的收手,踩踏着邓元觉手中禅杖向后来了燕子回巢,平稳落地,潇洒放下手中断了朴刀,只对邓元觉躬身行礼道:

“邓大哥,你输了。”

如此一下,李牧之贤名尽显,仁义无双,看的那方腊、田虎、王庆、包道乙、张蜂刺、邓元觉由衷赞叹:

好个李牧之!端的奇男子,若是别的寻常汉子,自知必死,死前必然拉个同赴黄泉的,可李牧之却明明取胜,能结果邓元觉,偏偏留了他的性命,果然东京第一好汉!不!天下第一好汉!

那方金芝对李牧之更是心旷神怡,欢喜多了七分,爱慕多了三分,激动赞叹道:

“李牧之果然东京第一好汉,皇城第一高手,既能舍下身段使出黄狗撒尿这等下三滥手段,又能胜出邓元觉这等高手,好个李牧之,心思细腻,城府深重,常言道大隐隐于市,李牧之端的是世外高人,让小女子开了眼了。”

方腊听得方金芝赞叹,侧目一看,自家女儿方金芝眼中泛着桃花,脸上说不上的欢喜,方腊摇头伤感:李牧之这等英雄哪个不爱,我亦爱惜仰慕,只是他是官,我们是匪,井水两道,不能同归。

便轻轻拍了一下方金芝手背,让其省得礼义廉耻,自家面皮,方金芝这才收起了仰慕之色,为李牧之大胜邓元觉偷偷欢喜。

*(有没有人看呢?没看我关了,给句话呗!写不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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