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瞬间,商见曜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海底,身体遭受重压,眼前一片幽暗,耳畔寂静无声。
他们早积蓄起力量,在这关键时刻大喊了一声:
“小冲!”
短暂的停顿后,那种被海水层层压住的感觉消失了,商见曜又重见了光明。
出现于他前方的是类似“心灵走廊”的地方,到处都是房间。
但这里的过道不止一条,纵横交错,曲折来回,仿佛在构建一座迷宫。
“迷宫”的墙壁、天花板和道路都刷着白色的涂料,房门各种颜色都有,毫无规律。
“每一個房间都住了一个‘庄生’?”商见曜相当兴奋地做起猜测。
他知道,“庄生”有人格分裂的情况,且每一个人格都似乎在独立行动。
这一点可以从台城第一高级中学那场梦境痴见一二,高塔周围那些灯通明的建筑同样在做着侧面的证明。
商见曜回头望了眼来处,没看到对应的缝隙,只有一堵白墙阻断了他的归途,也消弭了先前的危险。
他浑不在意地小跑了起来,不断地打开过道两侧的房间。
哐当,哐当,哐当,商见曜如同做着恶作剧的孩子,只顺着敞开的门扉往里面看上一眼,就呼啸而过。
那些房间都没有住客,也没有家具,空空荡荡地仿佛刚修建出来。
哐当!
又一扇门被商见曜弄开了。
他目光一扫,看见了液晶屏幕、黑色游戏机和坐在地上拿着手柄的小孩。
“小冲!”商见曜又兴奋又开心地刹住了车。
那可是他的好朋友小冲。
套着绿色卫衣的小冲没有理睬商见曜,依旧坐在那里,玩着游戏。
商见曜也不见怪,靠拢过去,伸掌拍向了小冲的肩膀:
“今天水平不太行啊。”
液晶屏幕上,小冲操纵的坦克刚被人一炮轰爆。
小冲还是没有回应,而商见曜的右手穿过小冲的肩膀,落了下去。
他没有触碰到任何事物。
这个房间内的小冲只是一道幻影。
商见曜“呃”了一声,检查起黑色游戏机、液晶屏幕和摆放屏幕白色矮柜,发现它们都是幻影。
“全息投影?”冷静理智的商见曜摩挲下巴,转过了身体。
他的目光投向雪白的天花板,那里挂着一台非常先进的投影仪。
“这是谁拍的录像,小冲的父母?”商见曜既饱读旧世界娱乐资料,想法又足够跳跃,思路一向开阔,“记录孩子的成长?“
他随即蹲在“小冲”的旁边,看起对方打游戏。
不到一分钟,小冲的坦克又被人轰爆了,和刚才的画面一模一样。
录像在循环播放。
“没意思”商见曜嘟囔着站了起来。
他离开房间,继续走迷宫和玩开门游戏。
哐当哐当之声里,一扇扇房门打开,露出了空荡的内在。
直到拐入另外一条过道,商见曜才看见有个房间内摆着单人床。
那张单人床铺着白色的四件套,骨架由金属制成,底部加装着轮子,可以推动。
它似乎还能通过某些按钮抬高背部区域,让上面人靠躺而坐。
商见曜对类似的单人床一点也不陌生,这是属于医院的病床。
病床所在的房间面积很小,给人明显的逼仄压抑感。
商见曜步入了这个房间,左摸摸,右碰碰,确认病床上真的没有躺着人,也没有动物。
“这里是庄生’的心灵世界,这是袖的回忆之一?”商见曜边摩挲下巴边将目光投向了病床旁的原木色矮柜。
矮柜之上有一叠一次性纸杯,但里面没有装水。
商见曜弯下腰背,拉开了矮柜上面那个抽屉。
抽屉内是颜色更深一点的木制隔板,除此之外,连点零食都没有。
商见曜看得都忍不住摇起了脑袋。
他随即打开了下方那个抽屉。
这里有一张白色的纸。
商见曜拿起那张纸,看到上面用灰土文列出了许多检查项目,而在这些项目的抬头位置打印着一行黑体文字:
“1号观察对象,杜少冲。”
“哦哦。”商见曜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至于他明白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看见这段话后自己应该恍然大悟。
商见曜又一次摩挲起下巴:
“‘观察对象’这个提法很有意思啊,这既不是志愿者,也不是实验对象…
“难道是因为小冲是‘庄生’的降世体,从小就觉醒,拥有能力?”
“旧调小组”在大江市临河村看见的“过去画面”显示,小冲在童年阶段就疑似拥有给他人植入思维的能力。
在这逼爪压抑的房间内,商见曜待得很不自在,见没有别的收获,他转身走了出去。
哐当!哐当!
他情绪很快恢复,开起这条过道别的房门。
绕啊绕啊,等商见曜都不知道自己绕到了什么地方,只是惯性开着门时,他看见刚打开的那扇门后有一个宽敞的客厅。
客厅内摆着深色的茶几和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子,穿着普通的黑色夹克,深棕色的头发有点凌乱,胡须明显刮过,但还剩下一些肉眼可见的根须。
看到商见曜后,这人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可他深蓝近黑的眼眸相当灵动。
“对不起,打扰了。”商见曜忙为自己胡乱开门的行为鞠躬道歉。
这就跟恶作剧被当场抓住一样。
下一秒,商见曜直起身体,望向那名中年男子的脸庞,略感疑惑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见过啊,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面熟?“
因着对方是红河人长相,他用的是红河语。
那人从茶几上拿起了一袋印着小熊图案的饼干,挑了一块塞入口中。
他保持着刚才的笑容,看着商见曜道:
“我叫温斯特加兰德。”
漩涡外形的建筑内,蒋白棉上了二楼,迎面看见了一块写着两种语言的标识牌:
“行政区”
这里应该不涉及机密的研究成果…蒋白棉自忖了一句,打算快速通过此地。
穿戴着军用外骨骼装置的她争分夺秒地小跑了起来。
跑着跑着,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这不是因为她又找到了一具尸体,她一路行来,已发现这个區域散落着七八具骸骨。
她只是瞄到了一块房间标牌:
“主管办公室”
是杜衡老师這位正院长在第二研究区的办公室,还是行政主管的?蒋白棉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因为有前面那种可能性,所以她侧过身体,进入了那间办公室。
房间不小但也不大,除了办公桌和后面那张椅子外,只有两个文件柜、一臺碎纸机、一个垃圾桶和一张沙发、一个小茶几、两把椅子构成的谈话区域,它们彼此间隔很近,显得异常紧凑。
此时,主管位置上坐着一具化成了白骨的尸体。
这尸骨套着白色的女性衬衣和对应的黑色职业装,如果它生前不是异装癖爱好者,那它应该是一名女性。
她的右胸位置同样挂着黑色的金属铭牌,上面用灰土文和红河语写道:
“行政主管:赵丹琳”
蒋白棉回忆了一下,确认這个名字非常陌生。
她将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的事物。
最明显的是电脑屏幕和几本书籍,后者分别是:
《如何养狗》《爱护动物》《无厘头电影的深层次剖析》《楚地文化》…
蒋白棉边拿起这些书籍,随意翻动它们,看有没有夹杂纸条等事物,边扫视着桌上别的物品。
这里没什么有价值的资料,旁边的碎纸机或许就是答案之一,蒋白棉只发现了会议安排、食堂补贴、
其他研究院交流申请等文件。
而会议安排上,仅有什么时间哪个会议室归哪一组使用,没有要开什么会的说明。
蒋白棉大致看了一下,确认这里只有三个研究小组,编号为“1”“2”“3”,而它们彼此间的联系似乎还很紧密,经常两三组人一起使用大会议室。
不得已,蒋白棉将重心放回了那些图书上。
飞快翻动间,她突然扫到了两个名词。
它们都来自那本《楚地文化》,分别是:
“大司命”、“少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