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犬难驯 第97章 皇子难当

扶樱仔细的观察着扶暄，的确在她眼眸中不见了从前的那种厌恶，扶暄是个喜怒言于色的人，她既然开口说了不讨厌，那就应该不是骗人的。

扶樱对这个自小看她不顺眼的姐姐自然谈不上喜欢，可也不想故意与之交恶。

“好吧，我陪你一起坐。”扶樱起身，可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开口询问：“那你会讨厌八兄吗？”

扶暄立刻点头理直气壮：“当然！”

扶樱料到了，但轻声细语的对她讲：“我陪你讲话聊天，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就算你讨厌八兄，今晚也不要针对他，好吗？”

扶暄不满的挑眉：“让你陪我说个话聊个天，竟然还有这么多要求？”

扶樱只能耸耸肩：“那算喽，我还是和太子阿兄坐一起吧。”

扶暄赶忙拉住她，无奈道：“好啦好啦，怕了你了，我答应你，今晚暂且先不对付他。不过啊，就算我不对付他，他今晚也好过不了哪去。”

扶樱不解：“为何？”

扶暄指了指大殿中央：“待会儿主客同乐，你看看有哪家娘子郎君会愿意下场与他共舞。”

扶樱陷入了沉思。

当下，一个合格的贵族郎君办宴，需要喝酒、抚琴、书画、作舞，甚至舞剑、诗赋都要样样精通，不仅自己要多才多艺，还要带动气氛引宾客们一齐共乐共舞。男子大多作胡腾舞，若有女郎愿意伴舞，便以胡旋舞衬之。圣上办宴时，若是兴致所至，也会下场与大家共舞之。

她一心只想着邀来太子为裴砚撑场面，却彻底忘记了主宾同舞这件大事。

裴砚到底会不会贵族舞乐的事暂且不提，若是待会儿没有人愿意捧场，那该多丢人，他又该多伤心啊。

少女在人群中急切的寻找裴砚的身影，心里头不住的安慰自己：他应该是有找人替他捧场的吧？

“你看什么呢？莫不是想找人为他解围吧？”扶暄心里头早就认定了，没有人会愿意同裴砚共舞的。

就算他空有一张蛊惑人心的皮囊，也不代表有郎君和娘子们心甘情愿的当场出糗，若是他舞技拙劣，踩踩踏踏，那旁人可就更吃苦了。

“欸，我告诉你啊，你不要真的变成如扶牧那般的傻子了，你关心他做甚，你应该和我一般的讨厌他。”扶暄猛摇扶樱的肩头，企图将她摇醒，大声告诫：“扶樱，他以前不过是你的随奴，就算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皇子，可骨子里依旧是卑贱至极，他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扶家人。”

看着扶樱皱眉迷蒙的模样，扶暄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扶樱，他和他的阿娘是害你的罪魁祸首，你理应恨他唾弃他！”

扶樱满头珠钗步摇都快被扶暄摇掉了，身子也离散架不远了，她扶着发髻试图远离扶暄，稍稍躲避后，咬唇轻声道：“可是……若没有他，哪会有现在的我，我哪里会有机会当扶家的人，哪里会有爹爹阿兄，哪里能和你姐妹相称呢？”

扶暄愣住了，原本暴躁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一大半。

她当然不会改变讨厌裴砚的想法，可扶樱却是个傻子，她可拯救不了一个傻子。

“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人害惨的。”扶暄说这句话时，是既惋惜又高深莫测，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扶樱没有再回答什么了，只是掏出袖中的小银镜，背过身悄悄的整理妆容。

宴会上，裴砚同郎君们喝完酒，已经开始敬小娘子们酒了。

浓烈的二月春换成了馥郁的果酿，贴心至极。小娘子们目不转睛盯着裴砚，有年龄稍长的胆子大些，直言不讳的夸赞他，容貌俊美，气质出尘，故意凑近逗他；年龄稍小的脸皮薄，同他碰杯都会立刻羞红了脸。

可裴砚却是一视同仁，面颊的笑意温柔得体，看似热情周到，实则眸光中神色动也未动一下。

类似于初春的风，第一眼是阳春暖意融融，可等真正溺于其中，方可察觉其中深冬未消融的凉意彻骨透心。

这边小娘子们情意绵绵心花怒放，那边林策坐回去同三皇子扶岩道：“殿下，你该与八殿下交好的。”

扶岩不以为意：“晖荣，你怎的也和那些春心荡漾的小娘子们一般，也为我八弟的好相貌所折服？虽说他生得的确好，可你也不必这样吧。”

林策板着脸：“扶三郎，请自重。”

扶岩忽而高声笑出来，递过去一杯酒，赶紧赔不是。

林策推开了酒，靠近扶岩压低声音：“你瞧，今晚在场的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八殿下，可八殿下却能熟知他们的家世样貌，他仅仅只是与人三言两语的简单交谈，就能轻易推测出那人的性情与喜好，方才我离开时，几个平日里自恃清高的世家子弟，竟然破天荒的邀请八殿下去府邸做客。”

“他入皇室不过一月有余，可仪态举止却比你这个做了多年皇子的人更像皇子，他如今尚且年幼，却已经是如此的聪慧。”

林策心里头暗自感叹：此人待人接物如此面面俱到，若在大明宫再历练几年，那手段不得通天了？

只是最后这话林策并未讲明，他只是有些怜惜这可怜的少年身世凄惨，处境更是艰险，忽而不想扶岩太过忌惮他。

皇子难当，尤其是扶家的皇子难当。

上有圣上皇后两座大山压顶，下有长安各大世家势均力敌的拉锯之争。虽说太子今日出席了宴会，可做了这个皇子，先不论在各大势力间往上爬有多困难，就算有心想做个闲王，那李家李公可不会答应。

可谓，进退两难啊！

其实平心而论，皇子中最幸运的人，非五皇子扶牧莫属，毕竟，无人会对一个傻子使心眼算计，计较利益，因为没有人会对一个傻子寄予厚望，在这个波云诡谲的大明宫，当个无忧无虑的傻子皇子，才是最幸福的。

可惜，争权夺势是人之本性，逐利才是人性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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