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极品（科举） 109 一百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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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翘楚走到宫门之后, 就有宫人领着他候在寝殿前面, 他到的时间刚好, 没跪多久玄德帝就从寝殿之中出来，他看到沈翘楚十分温和道：“沈爱卿, 早啊……”

沈翘楚有些受宠若惊, 连忙拜倒：“微臣见过皇上, 皇上万福金安。&.{l}”

看着沈翘楚认真又局促的模样，玄德帝忍不住捋了捋胡子，眼中笑意更甚, 他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径直向垂拱殿走去。

今天跟昨天一样是常朝，沈翘楚一个人站在文德殿小案后面，心里倒有那么一点紧张。他趁文武百官进殿之前就开始磨墨，总算没有耽误工夫。幸好他自小练武, 耳聪目明，才能在早朝时分得清是哪位大臣说话。

待退朝的时候，沈翘楚向刚打完仗一般，总算能松一口气。跟着玄德帝进入文德殿，玄德帝并没有直接坐下批奏折, 而是让沈翘楚进前, 让他把写的起居录呈上来。

沈翘楚颇有一种老师当堂检查作业的感觉, 虽然紧张，但还是强压着，一步一个脚印地上前。

玄德帝翻了翻, 露出满意之色：“早听说沈爱卿书画一绝，尽得王顾两家真传，如今看来，这书法方面果然是名不虚传……”

说着，玄德帝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继续道：“朕记着会试和殿试的时候，沈爱卿写的一手新体？”

沈翘楚忙道：“回圣上，这字体有一位叫赵孟頫的书法家所创，是为赵体。”

玄德帝微微一笑：“那以后你就用着赵体写起居注，看着也好看。”

沈翘楚连忙应下，这才接过阿宝转递过来的起居录回到自己的座位前。

今天的奏折似乎比昨天的要少一些，加上昨天没有处理完的，玄德帝批到下午的时候就将奏折批完。

谢舍人和崔相自去处理各自的事务，而沈翘楚还得继续跟着玄德帝。

虽然之前怎样沈翘楚不清楚，但是沈翘楚见证的玄德帝已经有两天没有怎么休息了。

只见玄德帝带着阿宝和打扇的宫人一同向寝殿后方走去。

沈翘楚忍不住想，那后面该不会就是御花园了吧，自己也跟着去好像有点不大好。只是玄德帝没有开口，沈翘楚就还得跟着。

西苑的景色已经是沈翘楚见过花木景致中数一数二的，然而这御花园更比西苑美上数倍，如今虽然是七月，却依旧百花繁盛，看起来仿佛仙境一般。

玄德帝在花木从中轻轻吸了一口气，看起来放松舒展了许多，他转头看向沈翘楚：“听说沈爱卿会一套太极拳，不知道能不能教给朕哪？”

沈翘楚心中虽然惊讶，还是淡定回道：“回圣上，能够教陛下是微臣的福分，只是臣以为皇宫大内有远比太极拳更加适合陛下的功夫。”

玄德帝摇摇头：“不必在意，你教你的。”

沈翘楚便从善如流的应下，按照当年教王子照的方法，先将全部身法展示了一遍，然后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分解教给玄德帝。

待全部动作教完，天色已经黑了。

玄德帝并不像王子照当年一般天生不足，反而好像有一些武功底子，他上手更快，但是记忆力到底不如少年人，因此虽然每一个动作他当时都能做的差不多，之后却记不住全套动作。

玄德帝便道：“今天便先学到这里，以后有时间你再继续教朕，‘沈先生’。”

这一声戏谑惹得沈翘楚当即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玄德帝大笑：“你总是这样，不好玩，年轻人嘛，要有些朝气和闯劲。”

沈翘楚便再拜：“圣上说的是。”

玄德帝摇摇头，让沈翘楚退下，他则带着宫人向自己寝殿走去。

这三天过去，沈翘楚也算熟悉了工作流程，跟玄德帝相处也更加自然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战战兢兢。

据沈翘楚的观察，玄德帝确实算是一位仁君了，这几日都没有见过他跟哪位大臣红过脸，说过重话，可能也是因为现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缘故，之前沈翘楚扯出的朱家谋反案可能算是近年比较大的案子了。

自从沈翘楚回到洛阳，这案子的消息也早就在洛阳传开，连那“沈县令夜审朱衙内”的话本也成了市井说书人的新宠，洛阳的世家子弟对沈翘楚的态度也微妙起来，几乎到了“谈沈色变”的地步。

听阿顺打听回来的消息，如今都传说沈翘楚是七杀星转世，专克世家，惹了沈翘楚的世家下场都会很惨，这朱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翘楚哭笑不得，自己也就抄了这朱家一家，怎么就“都”很惨了。之前还说自己是文曲星转世，转头就变成七杀星，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想想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已经出来，估计文曲星又落在他身上了。

沈翘楚回到洛阳的时候，殿试早已经结束，这新科状元也是世家子弟，如今正在翰林院做修撰。

听陆宁说他们修前朝历史已经小有成就，还真是令人羡慕，这些人以后都会随着史书完成而名留青史，尤其是主编李祭酒和郑司业，陆宁如今也成为翰林院学士，也算是修史的主力。

不知道自己以后在历史上，又是被怎样记载的呢？

沈翘楚苦笑，可不要是七杀星转世啊……

三天连续当值，纵使是沈翘楚也有一点睡不够的感觉，好在第四天是王起居郎值班，自己终于有功夫放松一番。

沈翘楚一反常态地睡到大中午，才叫阿顺过来商量制作幼儿识字卡片和在洛阳开办玻璃工坊的事。沈翘楚边说，边抱着南霜。因为自己如今的时间实在是有限，只好一心二用，好在南霜平时很少哭闹，只是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听沈翘楚说话。

南霜如今已经可以稳稳地站住，只是走路还是需要大人帮助，沈翘楚又找木匠制作一个简易的学步车，虽然不及地球现代的学步车高级，但是上了油之后，还是可以平稳的帮助小孩行走的。

那木匠对此赞叹不已，还问沈翘楚能不能让他制作同样的学步车卖出。

沈翘楚自然欣然同意，只说以后这木匠要是有了什么新鲜玩意，也要分享给自己。

正牵引着学步车跟南霜在庭院中走着，阿瑜端着给南霜准备的果泥辅食过来：“太阳这么大，你就带着孩子这样晒着……”

沈翘楚将南霜抱起，二人坐在回廊边：“多晒晒太阳能补钙……”

阿瑜偏过头：“钙？”

沈翘楚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连忙道：“没什么，我是说多晒太阳对身体好，能让小孩长得更高，你看南霜现在不也没有变黑，说明晒得还不算多。”

“好好好，就你歪理多。”

不知道为什么，南霜在小孩子中算是相当懂事的，她很少哭闹，有需求的时候就会对沈翘楚阿瑜或是嬷嬷们说叠字，比如“奶奶”、“嘘嘘”之类的。

其实要是类比沈翘楚和阿瑜，倒也差不多，可是沈翘楚和阿瑜都是幼年失去亲人，懂事那是迫不得已，沈翘楚又是一个成年人灵魂。而南霜这般懂事，就让沈翘又怜爱又心疼。

他能做的就只有尽自己可能，多陪陪孩子。

这一天休班结束，沈翘楚再次过上朝五晚九的日子。

玄德帝走出寝殿门，看到沈翘楚跪在殿门外，不知为什么心情大好地走到沈翘楚旁边，道：“沈爱卿，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沈翘楚听得老脸通红，像这样的话，一般是要记录下来的，让沈翘楚自己记录皇帝对自己说的话，总有些不好意思。

历史上皇帝对臣子说听起来有些羞羞的话的，还不少，比如地球华夏雍正就曾经对年羹尧说过“朕实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颜对天地神明也。”“…朕极爱你……”之类的话。

只是这样的话一般都对肱骨重臣说，玄德帝这样对自己，让沈翘楚有一种自己何德何能的感觉。

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微臣不敢。”

玄德帝只是笑笑，继续向前走去。今天是五日起居，要在紫宸殿上朝。常朝之后，六部五寺九卿都要在紫宸殿外殿与自己的部下议事，解决这五日以来发生的事，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再上报给玄德帝。

今天王起居郎也当值，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龙椅台阶下面。

紫宸殿要比垂拱殿和文德殿大出不少，是整个人洛阳皇宫的正殿，能容纳的百官也更多。

沈翘楚还没有经历过大朝会和朔望起居，今天的阵势便是他见过最大的。

跟往常一样的早朝过后，朝臣并没有散去，而是退到殿外议事，不一会儿就有大臣来奏，沈翘楚和王起居郎也基本上没有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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