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是日向结弦的生日。

一向不爱大操大办,甚至于因为外出执行任务,已经有两年没有过过生日的日向结弦,今年的生日,却相对而言,不太低调。

“你是说,你打算借祠堂前的空地置办宴席?”

日向日足被日差这消息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日向一族很少操办大型典礼,与宇智波一族不同,日向一族很少有自己举办的集会,因为宗家分家的原因,也很少会举办大型的宴席。

日差是打算叫多少人参加日向结弦的生日?

第一反应,便是隐隐有些不喜,毕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雏田都未曾如此盛大的办过生日。

雏田出生那年正好是在九尾之乱之后,为了低调,他甚至连周岁宴都未曾好好操办,只是简单的在家里设宴庆祝罢了。

但转念一想,日向结弦年纪轻轻,就已经因为在暗部执行任务,两年未曾在家里过过生日,心中又不由有些许愧疚,细细想来,多年亏待他们一家许多,又一想到宁次的头上也即将被刻上笼中鸟,便叹气一声,同意了日差的打算。

日足对日向日差是很有愧疚感的,只因为他的心里,也有一些摆不上台面的小心思——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去分家。

即便第一个生下来的是个女孩,日向日足也想好了,若是雏田能堪大用,就不再生育,这样一来,雏田继承自己宗家家主的地位,也有理由可以避过族法,避免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也发生兄弟反目的惨事。

甚至他想着,哪怕生了两个,有日差和结弦在分家做事,又何必需要自己的孩子......

“我同意了。”日向日足叹息一声,轻声说着。

日向日差面露笑意,看着日足,轻声道:“多谢族长大人,若是可以的话,晚上还请宗家的人也...”

“你就不怕他们把你的生日搅和了。”日向日足眉头一皱。

却看日向日差轻声道:“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愿意来的便来,不愿来的,便不来就是。”

“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有我在,他们应当不至于给你捣乱。”

日足并未多想,看在兄弟情面与日向结弦的份上,答应了下来。

但等日差离开,他左思右想,却又隐约觉得不安,他说不上是哪里感觉不对劲,但却总觉得自己似乎漏算了什么,静静地坐在房中轻抿了茶水许久,还是悄悄起身去寻日向辉长老。

等到了日向辉的宅子里,这位对待日向结弦极其严厉的老人,正在轻松地躺在摇椅上,逗弄着他的曾孙子——难以想象,这位长老的曾孙子都也已经两岁了。

日向日差和日向辉进了屋内。

将整件事来龙去脉说过一回后,日向辉便脸上却没有半点意外,只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冷笑。

日向辉恨声打断了日向日足的叙述,日向辉坐在日向日足身边,表情上的愤怒没有半点隐瞒。

“简直是大逆不道。”

日向辉冷哼一声,一只手重重拍在桌上:“日向结弦在分家本就声望不俗,日差因为所谓的‘兄弟阋墙’的戏码,也在分家拉拢了不少人心。

如此行径,将我等宗家视为何物?

宇智波一族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就与他们的张扬有关。一个普通生日,如此大办特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日向一族有了什么大喜事!

日足,日向结弦这事如此操办,宗家,人言可畏!

更何况,你难道就不知道,日向结弦自大半个月前就放出了风声,除了极少数还在外面回不来的分家人以外,分家几乎是全都响应了他的号召,甚至为了这一天在外调班轮休、只为空下今天的日程,连火影都因此知晓了他的生日早早派人来送上生日贺礼,这个势头...”

“火影!?何时?”

日向日足一愣,随后,就看日向辉恨铁不成钢的怒斥一声:“还不醒悟过来!

你难道就真觉得,有笼中鸟在,就一切万无一失?若非我儿子今日早上恰好看到了卡卡西带着三代的名义拜访,恐怕你连家里一天要来多少人都不知道!”

日向日足这才意识到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眉头紧锁,心中大惊。

或许是因为惯性思维,他从未想过宗家还有需要担心分家的一天,仔细想来,门口轮岗的警卫、值班的忍者,如今都是分家的人在干,宗家对家族的掌控力,已经逐渐完全只限于笼中鸟了。

这个势头可不是好事。

更何况,他和日向日差‘配合’着玩周瑜打黄盖的戏码,宗家分家矛盾日积月累之下,细细想来,自己竟然除了日差和结弦以外,就只剩下聊聊几位分家忍者还算熟稔。

别的不说,光是分家的人竟然有人会提前在火影那里调班,特意来参加日向结弦任务一事,就绝非小事。

心中惊疑不定,日向日足却扭头看向日向辉,沉下声来:“辉长老既然知道这件事...”

“不可轻易拒绝。”日向辉叹了口气,面露无奈。

他没去找日向日足,而是等他找上门来,就是因为当他发觉此事时,便知道此事很难阻止。

若是勒令生日宴停办,别说是日向日差父子心里会如何想,光是分家的其他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此事若只是刚刚露头的时候便被按下,那还无所谓,你知我知,此事还不至于造成多大的后果,可现在所有分家,乃至宗家的人都被光明正大的送上了请柬,再去制止,那就是硬打脸,不当人。

他自从察觉了势头不妙,就找人暗中打探,调查出的家族内的氛围,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宗家气焰再涨,分家岂能坐视,若真把两边的矛盾放到台面上,激化一番,恐怕事情就隐约要失控了。

“但此事之后,必须要重视起来了。”日向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须发皆白,此时轻轻捏着自己的胡须,面露狠色:“分家的人该摔打摔打,宗家的人亦要狠狠惩戒,两边的矛盾必须降温。

日差也不要老在家里呆着,连结弦都外出做任务,他身为分家支柱,已经很久没听说过他出去做任务了。

我们几个老骨头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各个岗位也得做做调整,不能再任由分家壮大了。”

日向日足心里一片黯然。

遥想当年,宗家之人不出一掌之数,却能执掌日向全族,可如今宗家人越来越多,可对于家族的掌控力,整个家族的气氛却越发差劲。

他心里甚至有时会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把那些长老一脉日积月累下的宗家人.....

哎。

日向日足心里一片冰冷,有些意志消沉的点点头:“就依长老说的吧,那今日的晚宴,辉长老可会去?”

“去,当然去。”

日向辉哼声道:“不仅我要去,其他长老也都要去,至于宗家人,只要有空闲的,也都去,但要提前告诉他们,莫要与分家的人发生冲突。

他喜欢面子,就给足面子,让分家的人挑不出不是来,之后在借由此事找他麻烦,也算是先礼后兵。”

日向日足点点头,起身,不想多聊,他不知道日向一族该走向何方,但他也无力改变现状,除非愿意改制,否则此事就将是日向一族永恒的矛盾。

只能亡羊补牢,好在有笼中鸟,也不怕出了大的岔子。

笼中鸟......若是没有笼中鸟,日向一族的现状,又会如何呢?

他心中不由一叹。

日向日足走出日向辉长老的家门,久违的在家族内闲逛了起来,说是闲逛,其实是下定决心,要亲眼看看现在族内的氛围如何。

不出意料的,宗家的人大多气氛不大平和。

“日足大人,结弦少爷真当要在祠堂那大办生日宴?”

有宗家忍者主动前来问话。

在得到了日足肯定的答复之后,保持着脸色平静的恭敬行礼后离去,可日向日足不用多想,背后定然是对此事大有不满。

他在宗家范围里踱步慢走了一圈,安静的氛围让他不自觉叹了口气,又扭头去了分家的住宅区,那里的氛围,便与宗家截然不同。

两边最近的地方隔了也不过几米,但却让日向日足隐约觉得,仿若来到了另一个日向一族一般,人声鼎沸,竟比过年时似乎还要热闹几分。

“族长大人上午好。”

那些原本正在愉快交谈着什么的分家人在看到他时笑容一僵,急忙摆出严肃的表情问好,只让日向日足觉得兴致阑珊。

他就像个不速之客,一个外人。

“无妨,你们继续。”他不死心的说着,却发觉分家的人似乎有人在刻意递着消息,不多时,分家原本热闹的氛围就安静了许多,走在路上,也看不见站在路旁彼此欢笑闲聊的分家人了。

即便那些人还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时却刻意压低了声音,脸上也不见笑意,只是恭敬客气的问好,丝毫不失礼数...却也半点不亲近。

依稀记得,自己最初上任的时候,氛围还不是这样的。

那我走?

日向日足憋屈的离开了分家。

等他走后,不多时,分家又恢复了氛围。

这都什么事啊?

日向日足气恼的回到了家,意识到自己出了错误,和日向日差玩兄弟阋墙的戏码,似乎有些引火烧身,原本是为了应对火影,可若此事在继续下去,可能反倒反噬自身。

火影一脉的打压没见着,自己把自己玩崩了可还行,得收敛一下了。

日向日足思索着,回到家里,路过家里的武馆,看见了雏田。

这个小姑娘早早地便起来,在武馆挥洒着汗水,稚嫩的胳膊腿打的有模有样,却让日向日足眉头紧锁。

比结弦差远了。

他细细回想日向结弦的进度,心中隐约有些惊骇,当时还没觉得什么,可当自己有了孩子,亲眼看着雏田一点点进步,又回想当年,雏田与小时候的他相比,已经算是不错的进度了。

可和日向结弦一比,他的天赋简直是愚钝至极,回天都是十五岁才掌握不说,即便是最基础的柔拳,十五六岁恐怕也没有日向结弦的熟练度高。

最开始,因为日向结弦身形瘦小,还是孩童模样,技艺的精通无法掩盖身形的劣势,故而显得还算‘正常’,可现在一看,哪来的‘正常’!?

他现在不过八岁,看起来就有寻常孩童十岁大小,若是再过两年,十一二岁,少年时期,恐怕身体素质就不会逊色一般成人太多。

这个成人,可是指的成年忍者。

更别提,日向结弦的查克拉量,曾用白眼偷偷看过。

竟已经也有了十足的上忍水准。

若是他十五六岁,查克拉量又得是什么级别?

岂不是影.....

日向日足打了个激灵。

影级!?

日向日足心中宛若惊涛骇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光是查克拉就能有影级水准,那是什么概念?

他们可是日向一族,身体素质还算勉强能接受,但查克拉这方面,却是举族罕见。

“现在的我,是结弦的对手吗?”

日向日差的脑袋里蹦出了这个念头,便怎么也消不下去,他面色严肃的站在武馆门口,越想脸色便越差。

结弦几年前表现出的水准就足够惊人,若他进步速度保持不变,恐怕现在...

不可能的吧?

他有点坐立不安。

锋芒在背。

舔了舔不知何时有些干燥的嘴唇,日向日足沉默的回到了家里枯坐着,脑海中不知思索着什么。

而分家,此刻却是另一种情形。

......

“春天,好久不见!”

爽朗的笑声和拥抱让一向安静的日向春天有些不适应,但却还是露出了温和的憨厚笑意:“和田,衫也回来了?”

“那能不回来吗?他从两年前就离开暗部,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好好休息吗?”

日向和田哈哈笑着。

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对视着,一只胳膊便勾在了日向和田的脖子上。

日向衫从一旁探出脸来:“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你这家伙,早上干嘛去了?”日向和田给了他一肘。

日向衫眉头一挑:“不是,你难道不给结弦少爷准备生日礼物的吗?”

此言一出,除了日向衫以外,其余两人纷纷石化般的呆在了原地。

对于宗家人而言,这是一场生日,可他们怎么能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和由头,可以方便把人都聚起来罢了,满腔热血、不安、激动、哪里还能记起,今个真的是日向结弦的生日,还得送礼物呢。

“嘿嘿。”日向衫心满意足的笑着,他可不像这俩家伙,在之前就提前琢磨着这事,现在生日礼物已经买好了。

“快说,你买了什么!?”日向和田急头白脸的拽着他胳膊,而日向衫却大笑着跑开。

日向和田急了:“我那批酒,两年了,我都埋了两年了。”

“哦?”日向衫这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日向和田咬牙伸出手来:“一人一半。”

“成交。”日向衫哈哈笑着。

日向春天静静笑着在原地看热闹,却被日向衫一把勾着脖子:“到时候你也来,不醉不归啊!”

“好,我妻子烤制的鱿鱼丝是一绝。”日向春天重重点头。

几人闲聊着,气氛十分轻松,却能在彼此眼眸中,看到坚定地战意。

一些不知真相的分家人,也陷入到了节日般的欢快气氛里。

“真罕见,分家的人能聚的这么全。”

有人讶异。

“这可是结弦少爷的生日。”

有人觉得理所当然。

而这场生日的主人公,又在何处呢?

“嘿,咻。”

熏发出轻轻的用力声,此时正在日向结弦的房间里,将他的和服后腰系紧。

日向结弦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大抵是因为生命归还让他的身体发育速度远超常人,此刻的他,仅仅半年,又窜了个大半个头,已经有了一米六的个子。

比之一米六多的日向熏稍逊一筹,但却也不差多少,特别是脸上,已经少去了稚嫩,满是少年的俊秀感。

若是他不自我介绍,任谁看,这也是个十一二岁的翩翩少年郎,哪里想得到,这特么是.....算了,放过这个老梗。

日向结弦不由露出微笑。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和服。

不是日向一族常见的白衣,而是在族内极为罕见的纯黑色和服。

后背上,一个圆形的黄色原底内,用红色针线缝制着一只红色的飞鸟,这飞鸟宛若火焰凝聚而成,隐隐约约,是日向结弦以凤凰为原形亲手绘图画的模板。

不出意外,这就是日向一族从今往后,新的族徽了。

实不相瞒,原本的日向一族的族徽,属实有点怪异,黄色圆底,里头是火苗、勾玉似的图案,以日向结弦第一次见时的感受,有点像粑粑。

嗯。

其实仔细看看也不是那样,但奈何第一印象在这,他每每看到,总觉得心里有点怪异。

不破不立,此行可以说是要推翻日向一族数百年的祖制,说句不好听的,日向结弦此举与謀逆无异,既然要做,就做绝了,从根子上把日向一族和过去独立出来,便设计了新的族徽。

这身和服仅有一只凤凰族徽画在背后,按照图案来看属于‘纹付’,是家族核心成员的图案设计,族长的和服上,图案会更多些。

黑色的和服让日向结弦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了几分,也衬得他白净的皮肤愈发干净,日向熏一边轻轻给他整理好纹付羽织,一边在他身后,用镜子看着自家少爷的脸。

“没想到少爷穿着黑色的和服会这么好看呢。”

她一向嘴巴很甜。

日向结弦轻笑着,伸手捏住了她的手指,往后搬开:“方才还没摸够吗?”

“我可没有。”日向熏霞飞双颊,像只偷了腥的小猫,有些调皮的笑着。

这半年的时间,日向结弦几乎每晚都和她一起做研究,也让她逐渐摸清了自家少爷的脾气,偶尔‘没大没小’的开开玩笑,反倒会让他心情愉悦。

“宇智波那边回消息了吗?”

日向结弦轻声说着。

日向熏正色了起来,严肃道:“还没有。”

日向结弦不紧不慢的点点头,走出房门,和她在院里的枯山水前坐下,凉风中带着些许温润的水气,他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今天可能要下雨呢。”

“是啊,万一到了晚上还在下就麻烦了,真是的,少爷难得在家过生日。”日向熏看起来有些不满意,若是她有法子能改变天气,恐怕现在已经动手了。

日向结弦被她逗笑,总觉得她时而像个小孩子一般的模样,有点可爱。

她长发被风吹动,一股淡淡的香气传到鼻翼间,有种隐约的花香,又说不清是什么香味,日向结弦扭头看着她的侧脸,望着她那似有似无黑眼圈:“昨晚睡得很晚?”

日向熏偏过脸去,从他的视线里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吐了吐舌头,粉嫩的舌尖被洁白整齐的小白牙轻咬着,竟有那么点纯欲的味儿:“哪能睡得着嘛......”

她幽幽的说着,眼里又是憧憬,又是期待,难掩幸福的轻声笑着:“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天。”

“等到了结弦少爷做完了这件事,就再也没人能管着我们了,到时候少爷也不用看别人脸色,或许还能改一改族法...少爷觉得,如果把男孩子的适婚年龄改到12岁怎么样?”

太刑了。

日向结弦笑了两声,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

“诶呦。”

熏做出一副吃痛的样子,心照不宣的笑着,托着下巴,缩成小团坐在日向结弦身边,坐着摇来晃去:“少爷,要是生日过完,是不是就可以在家里好好做实验了?”

“嗯。”日向结弦嗯了一声,却看日向熏偷偷摸摸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说。”他意简言骇。

“就是,我想着,那些宗家的人嘛,有的人,是不是也可以不用直接杀掉......”

日向熏说话时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正难为情的、讨要着玩具的小女孩一样。

日向结弦沉思片刻,微微摇头:“没必要,但,他们的眼睛可以交给你。”

“我知道了...”

她看起来很遗憾。

日向结弦推了推眼镜,平静道:“在外面,滥杀无辜的流窜匪徒、叛忍比比皆是。”

“是!”日向熏轻声说着:“不管是咒印还是封印,以动物为载体的实验几乎都已经做到了尽头,之后无论是研究进一步的咒印、还是其他的改造,乃至开发新的术,都离不开这一步。

我知道少爷心软,但这是必须要有的牺牲......”

“我知道。”日向结弦打断了她,却认真道:“但不能因小失大。”

日向熏知道他说的大小是什么,浅浅一笑:“当然了,在我心里,成为结弦少爷喜欢的女人才是最大的事。”

“是,是。”日向结弦仰起头,不在多说,彼此心里有数即可,只是静静的仰望着天空。

两人没能在此安静多久,很快便被其他的事打破了氛围。

“结弦少爷,伊布利雪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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