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满脸惶恐,颤声道:“康达少爷他……带了一些人去了公主府。”

“他说,今日处死皇帝后,要将驸马殿下一并杀死,然后强行霸占公主……”

“什么?!”

听闻此话,陆远顿时着急,立刻带着海妖冲出院子。

夜罗刹一刀将家奴的脖子抹断,同希瓦娜一起也追了上去。

飞奔在赶往公主府的路上,陆远步伐坚决果断,几乎要喷出火来。

“康达,我原本没想着非要取你性命。”

“但你竟然如此大胆,屡次三番觊觎我的女人!”

陆远杀气腾腾,自言自语道,“若是你敢动乌诗玛一根手指头。”

“我保证让你在死之前,好好品尝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康兰但丁的府邸就位于皇宫后方,与公主府相距不算太远。

半柱香的光景,陆远便返回府邸门口。

走进院内,便见三五下人全都遍体鳞伤倒在血泊之中。

其他人都已经气绝身亡,只有伊莎的伤势较轻,发出阵阵呻吟。

“驸马爷,快……”

见陆远到来,伊莎眼中才流露出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光芒,嘶哑道,“救公主殿下……”

陆远神情一寒,信步走向面前的府门。

但刚走出两步,海妖便一个箭步冲上前。

“小心!”

一道锋利的箭矢,散发着森森寒芒从屋中射出。

原本瞄准了陆远的咽喉,却被海妖眼疾手快,用食中二指夹住。

陆远面沉如水,厉声喝道,“康达,给我滚出来受死!”

片刻后,康达从屋中走出来。

当然,他并不是自己走出来的。

而是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架在乌诗玛的脖颈,挟持着她缓缓现身。

“蓝林,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康达面容扭曲,脸上满是近乎癫狂的狞笑。

“否则的话,我便送你的女人下地狱!”

陆远眯着眼睛,冷然道,“康达,你爹现如今已经认罪伏法,必死无疑。”

“你非要如此决绝,将自己逼入万劫不复之地?”

“呵,小爷沦落至今天的地步,都是你害的!”

康达怒声咆哮道,“若是没有你,小爷现如今仍是高贵的婆罗门公子,在德里城呼风唤雨!”

“你却害得我父亲身败名裂,害得我康达一无所有,沦为囚徒。”

“今日你若放我离去,我便饶了这个女人。”

“若是执意将我逼上绝路,我便宰了她给我垫背!”

海妖面露杀气,想要动手,却被陆远挥手拦住。

这個康达,现在已经近乎疯癫,就如同个定时炸弹。

若是灵雎在此,陆远便会放心大胆地让她动手。

因为她可以在一瞬之间将康达击杀,使康达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是,现在自己身边的是海妖。

而且是失去了吞海袋的力量支撑,且刚刚才站得精疲力尽的海妖。

陆远没有十足的自信。

也不敢用乌诗玛的性命去赌。

恰逢此时,希瓦娜和夜罗刹等人也冲进院内。

看到面前的一幕,瞬间都面露冷意。

“康达,将刀放下!”

希瓦娜厉声娇斥道,“若敢伤了公主性命,你必死无疑!”

夜罗刹冷声道,“现在放人,我可以保你不死。”

“呵,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般好骗么?”

康达狞笑道,“现在我手中,只有这么一张保命的底牌。”

“若是将她放了,你们立刻就会冲上来,将我碎尸万段!”

“识相的,所有人都滚出去,立刻给我备一匹快马!”

“等我逃到安全的地方,自然会将她放了!”

希瓦娜和夜罗刹面露怒意,一时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陆远默然半晌,沉声道,“二位大祭司,按照他说得做吧。”

“好……”

夜罗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去寻马。

陆远不紧不慢盘膝坐在地上,饶有兴味道,“康达,我倒是想问你个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小玛,为何今日为了活命,要对她白刃相逼?”

“呵,喜欢?”

康达嗤鼻笑道,“蓝林,你这话不觉得有点太天真了吗?”

“我可是堂堂婆罗门,天竺国最为高贵的血脉。”

“她区区一介一刹帝利,怎配成为婆罗门的女人?”

“我不过是见她生的俊俏,才有兴趣玩玩罢了。”

陆远点了点头,饶有兴味道,“婆罗门,也同样是血肉之躯,不是吗?”

“就好比你现在,已经被逼上绝境。”

“是婆罗门,是刹帝利,是吠舍,还是首陀罗,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

康达歇斯底里吼道,“我乃高贵的婆罗门,即便在人间消亡,魂魄也将飞升天界,永享祭祀!”

“而低贱的刹帝利,吠舍,首陀罗,死后只能下十八层地狱,遭受无穷无尽的罪业和灼烧!”

“婆罗门便是死了,也永远高贵!”

陆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所谓婆罗门,不过是你们天竺的帝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才将自己的子民划分为三六九等。”

“并给他们灌输了根深蒂固的思想,告诉他们有的人天生高贵,有的人天生尊贵。”

“但事实上,在地府判官的眼中,所有生灵皆是众生平等的。”

“像你这种恶贯满盈之人,即便手上刻两个牛头,也不会在鬼卒鞭挞你的时候有半点留情。”

听闻陆远此话,身后的希瓦娜和夜罗刹脸色微微有些复杂。

他们也同样是婆罗门,同样自幼便被教导说有的人天生高贵,有的人天生低贱。

并且这么久以来,虽然对首陀罗没有丝毫歧视,却也对这个道理深信不疑。

但是今日,陆远一番话,却令他们茅塞顿开。

这芸芸众生,哪有什么三六九等之分?

都是爹生娘养,都食五谷杂粮,都有生老病死,都将化作一抔黄土。

陆远这番话,让希瓦娜和夜罗刹幡然醒悟。

但是,却让康达直接破防,内心近乎崩溃。

“你……你放屁,放屁!”

“敢侮辱高贵的婆罗门,你死后一定会被打入拔舌地狱,让你受永生永世的拔舌酷刑!”

一直以来,康达自知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手臂上的牛头纹身,以及人人敬畏的婆罗门身份,是他唯一引以为傲的事。

但是现在,自己唯一的自豪,却被陆远给摧毁。

即便康达的潜意识里,也认为陆远这番话很有道理,而非信口胡说。

但他仅存的自尊,以及已经养成习惯的傲气,让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冥顽不化。”

陆远无奈叹了口气,淡淡道,“动手吧。”

“你说什么?!”

康达微微怔了怔,眼中流露出一抹惊疑。

下一秒,便见身后左侧的大柳树之上,散发出阵阵耀眼的金光。

正是媿灵站在树梢,信手一挥,奋力将金刚环抛向他。

“金刚环,幻!”

金刚环在半空飞速旋转,瞬间幻化出数十道虚影。

直接将康达的手脚套住,让他浑身上下都被钻心的剧痛笼罩。

“混账!”

康达脸色骤变,额头冒出丝丝冷汗,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这……这是你逼我的!”

“那就休怪莪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他竭尽全力攥着匕首,打算割断乌诗玛的咽喉。

但下一秒,便惊恐地发现。

乌诗玛的白嫩的脖颈,仿佛变成铜铸铁打的一般。

自己这一刀,未能留下半寸伤痕,反而震得自己虎口发麻。

“真是天真。”

右侧的大桑树上,珍珠盘坐于树梢,双手合十,闭目养神。

“凭那么一把小刀,也敢猖狂行凶?”

“先问我答不答应。”

陆远面无表情,不紧不慢走到他的面前。

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将乌诗玛拦腰抱起,转身离开。

“混蛋……”

康达额头一根根青筋狰狞暴起,气得几乎咬碎了槽牙。

但正拼尽全力,想要将匕首掷向陆远之际。

海妖直接瞬身至他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还敢威胁我家主人?”

“主人,你说吧,让他怎么死!”

“别轻易弄死了。”

陆远耸耸肩笑道,“让他在死之前,好好品味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让这位高贵的婆罗门体验一下,那些被他折磨的首陀罗的痛苦。”

“得嘞!”

海妖咧嘴一笑,直接双臂发力,拧断了康达的双臂。

“啊!”

康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但随即便被海妖击碎声带,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见乌诗玛已经安全,瑰蜀和珍珠也双双现身。

瑰蜀一掌挥出,直接震断了康达浑身上下每一条经脉。

珍珠则探出食中二指,刺瞎康达的双目,直接将眼珠子挖出来。

待到康达的**受尽痛苦,几乎奄奄一息之际。

海妖白皙的手掌置于他的头顶,散发出一股强劲的吸力。

吸出了十片羽毛状的东西,并迅速塞进一枚透明的罐子中。

这十片羽毛,便是康达的三魂七魄。

“主人,成了。”

海妖将罐子在陆远面前晃了晃,咧嘴笑道,“往后每一天,我都会从这厮的魂魄中榨取灵气。”

“让他变成我修行的养料,灵魂永远被囚禁,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算是生不如死了吧?”

“嗯,可以。”

陆远淡笑着点了点头,“能从中榨取灵气修炼,也算是让他肮脏的灵魂有些存在的意义了。”

身后的希瓦娜和夜罗刹见了这一幕,都忍不住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将人杀了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囚禁灵魂,榨干其灵气,让他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这位世子爷看着文质彬彬的,实则也够心狠手辣的。

还有他身边的这些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个二个看着漂亮可爱,出手却这么杀人不眨眼?

“二位大祭司,此次多亏你们相助,才一举粉碎了康兰但丁的阴谋。”

陆远抱拳笑道,“这份恩情,我陆远记住了。”

“日后如果有空,可以随时到烈乾寻我。”

“陆世子,你太客气了。”

希瓦娜淡笑道,“要说谢,应当我们谢谢你,识破了康兰但丁的阴谋,让天竺国免于刀兵之灾。”

“往后你若是有空,也可以随时到天竺来,我们一定盛情款待!”

“好,那我们就此别过。”

当即,陆远直接辞别了希瓦娜和夜罗刹。

在启程返回之前,又去最后办了几件事。

譬如和乔德曼一起,到煞卫军营走了一遭。

经过这场风波后,作为德里城最强精锐的煞卫,也经历了一场大洗牌。

剿匪营营主嘎鲁,守卫营营主金彪,暗杀营营主哈楞蚩,全都卷入其中,道消身死。

在陆远的举荐下,乔德曼顺利成为了剿匪营营主,并代理守卫营和暗杀营营主之职。

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最高只做到过伍长。

却因结识了陆远,而终于在年过半百之际,执掌了数千精锐,得以一展才干。

“乔老哥,很荣幸能认识你这号人物。”

陆远淡笑道,“希望我们日后,不要在战场上相遇才是。”

“小侯爷,你放心吧。”

乔德曼郑重道,“我乔德曼,乃是知恩图报之人。”

“不论今后发生何事,我都绝对不会与小侯爷为敌!”

……

离开煞卫军营,陆远又出了城,往佛陀山走了一遭。

但去后却发现,佛陀山上已经无人生还。

或许是湿婆仙逝之后,他们也得到了某种感召。

梵天会上千名信徒,全都提前给自己挖好了一个坟坑。

并在躺在坑中,挥刀自尽。

这一幕,使得陆远心中五味杂陈。

一边给他们的坟坑培好土,一边心中若有所思。

陆远一直认为,各种宗教和神明,都不过是统治者为了操控人心,才特意搞出来的东西。

不论佛门,还是道门,亦或儒道,都是如此。

陆远一直很瞧不起这些东西,甚至可以说极为鄙夷。

所以,他同样看不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汉武帝。

反而更加崇尚秦始皇焚书坑儒的霸道举措。

但是今日,梵天会的这些信徒,属实让他心中大受震撼。

并且让陆远明白,宗教并非只是统治者们操控人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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