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字少年行 第十五章 煮酒论剑

“你为什么选我？”一名灰衣少年问无敌道：“虽然能加入你们无字少年是我霍平的荣幸，但在下是个有自知自明的人，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对在下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说实话我不配成为你们中的一员。”

桌子上架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火炉上烫着上好的美酒，无敌倒了一杯酒递给霍平，霍平却摇摇头，无敌便自己一口饮下，说道：“我选你是因为我喜欢你的剑法，在剑法上你是可以当我半个师傅的人。”

“兄台不用说笑话了。”霍平没有一丝的笑容，严肃的说道：“你击败慕容明珠的那场比试，我看了，除了佩服二字我实在说不出什么，而且江湖传闻你是剑仙传人，以一招‘仙剑无影’击杀江山楼的鬼神太子，你的剑术是在下望尘莫及的存在，我的剑术在岂能入兄台你的法眼？”

无敌眼中一片冰冷，淡淡的说道：“霍兄，你看我无敌是一个喜欢说笑话的人吗？”无敌又喝了一杯酒，说道：“我看霍兄你才是一个喜欢说笑话的人吧？”

“此话怎讲？”

无敌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看过我跟慕容明珠的那场对决，你还能说出‘佩服’二字？你难道不是在说笑话吗？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成为一名无字少年，反正都被兵部的征兵令给调到京城来了，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吧，在那场对决中你对我的剑法有什么看法？”

霍平盯着无敌的双眼看了一会，终于说道：“说实话，我看不懂你的剑法，或者说你用的根本就不是任何剑法，而是瞎打一气。”

“这才对嘛！”无敌冷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我要听的就是这样的话，你可能会奇怪，我既然是剑仙传人为何会这样？”

“正是。”霍平说道：“仙剑一招定九洲，苏前辈是公认的武林第一人，十大名剑之首，为何你好像连一点剑法都不会的样子？”

“因为他没有传我任何剑法。”无敌直截了当的回答道：“至于我杀了鬼神太子的那一招仙剑无影，恕我不能告诉你详情，除了这一招以外我连一套完整的剑法都不会，比武大会以后我们无字少年经历了许多事情，我才知道上江湖上的高手多如牛毛，自己的这点本事根本不只得一晒，京城即将有大事发生，我的拳脚功夫还说的过去，但若是空手与高手过招确实是吃亏，所有兵器中我只会一点剑术，而同辈中人，我最欣赏你的剑法，因此才找你来，希望能得到兄台你的指点。”

霍平摇摇手，说道：“谈不上什么指点，其实我对兄台的剑法也非常的奇怪，心中一直疑惑不已，慕容明珠的为人虽然不堪，但他的剑术却是货真价实的，为何兄台能以一套不成样子的剑法将他击败？”

“我能击败慕容明珠完全是因为你。”无敌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与剑术高手交手过，若不是看了你与慕容明珠的那场比试，我是赢不了他的。”

“可我是输给了慕容明珠的。”霍平更加疑惑，问道：“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又是如何想到赢他的法子的？”

“在我看来你并没有输给他。”无敌诚恳的说道：“你最后落败是因为你的剑不如他，他手中是名剑灭天，你手中只是一口寻常的宝剑，根本挡不住他的进攻，但是在此之前，无论慕容明珠如何进攻，你都不曾露出一丝败像，出剑不徐不疾，中正安舒，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剑法，在兵器相当的时候，与人对决至少是不会输的。”

“不徐不疾，中正安舒？”霍平眼中露出一丝惊讶，说道：“这正是我们太虚宫的剑法神髓，却被你一个外人一语道破，兄台真是一个学剑的奇才！”

“你我是平辈，不用这样高抬我。”无敌说道：“我与慕容明珠交手时，上来便是一阵猛攻，但他的防守滴水不漏，而且剑术比我精妙太多，我浑身是破绽，被他刺中了好多下，我仗着有‘八月金钟’护体才能挨下来，后来忽然想你的剑法，这才能稳住，倒是慕容明珠久攻不下，令我有机可乘，说实话，若是他像你这么稳重的话，那天输的那个人必定是我。”

“原来是这样。”霍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无敌的开诚布公终于令他放下了警惕的心情，说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在练剑，就算是我的同门师兄弟们都不能明白我的剑法，想不到真正看明白我的剑法的却是你这样一个门外汉，不是在下溜须拍马，无敌兄弟，你的悟性实在是高呀。”伸手取过一只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也是一口饮下，接着说道：“剑是一件非常奇怪的兵器，若论杀伤力远远不如大刀长枪，论修炼难度却又极为困难，但剑却被称为帝王之器，兵器中王者，说实话许多人练剑都是附庸风雅，根本不懂剑。”

“哦？”无敌没想到霍平对剑的评价是这样的，知道必定还有下文，又给霍平斟了杯酒，说道：“在下洗耳恭听！”无敌不是一个喜欢讨好别人的人，但是在他心中对霍平真的是佩服，不光是喜欢他的剑法，更喜欢他那种沉重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这是他自己所欠缺的，经过相思夫人的教导，无敌已经知道什么时候该谦虚了。

霍平笑道：“无敌兄台方才还说你我是平辈，你我之间以剑会友，不必客套。我也不知道我的看法对不对，说出来大家切磋一下。在下看来修剑术就是修人心，不同的人修炼出来的剑法也不同，这就是为什么东方剑神的剑法意境高远却又令人难以抵挡，往往能让对手知难而退，不战而屈人之兵，而傲世青锋的剑法往往是一招制敌，剑下无活口，我的剑法不能说是世上最厉害的剑法，而是最适合我自己的剑法，我把练剑当成是练心，也就是人剑合一。”

“人剑合一！”无敌一惊，说道：“原来这就是人剑合一，道理竟然这么浅显，但为什么能做到的人却寥寥无几呢？”

“因为人心最难懂！”霍平没有任何的保留，直接说道：“剑术也是一种武功，俗话说拳怕少壮，到了知天命的岁数有几个人还在练剑呢？剑术有成的人大多是有大智慧的人，能够比常人更早的明白自己的心是怎么样的，别人不说，就说我自己吧，我生性就是一个平和的人，练剑不是为了与人争斗，而是一种修炼的法门，剑术中攻少守多，与人比试只求一个‘和’字，没有求胜之心自然不会出什么错，我的剑法不是杀敌的剑法，而是稳重就和的剑法，而无敌兄台就不适合我的这种剑法。”

“你能看透我的心？”无敌有些意外，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不适合修炼你的剑法？”

“因为你要的是能杀人的剑法！”霍平丝毫没有隐藏，直接点破道：“你与慕容明珠比试的时候，我在台下都能感受到你凌厉的杀气，你的心中没有‘和’字，只有胜败！”

“我与你不一样，我不是修道的人。”无敌说道：“这些年我经过了太多的生死，若是一心求和的话，我活不到今天，正如你说的那样，我需要的是杀人的剑法。”

“这种剑法我教不了你。”霍平淡然的说道：“我这样说并不是认为修行杀人的剑法不对，飞血一战，苏剑仙与夏神龙杀的京城的雪花都变红了，但却令天下安定了下来，令更多的苍生得以太平，以杀止杀，在乱世不失为一个办法。”

无敌一掌击在桌面上，微微有些激动的说道：“正是这个道理，恶人杀人为恶，而我却是杀人为善，若是要对付恶人，只能用比他们更恶的剑法去招呼他们，霍兄在你看来，我应该修行什么样的剑发呢？”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而是问你自己。”霍平如同一名智者一般，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说道：“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苏剑仙不传你剑法了，他的‘十月暴雨’剑法由他施展出来是无人能敌的剑术，但由你施展出来却又不一定了，他是要你找到自己的心，找到一套真正适合你的剑法，达到剑术的最高境界‘人剑合一！’”

无敌终于明白苏生文的良苦用心了，端起酒杯，看着窗外的青天，说道：“苏前辈，我知道我该修炼什么样的剑法了，我要修炼我自己的心剑，一定会超过你的十月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