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117 夜色深沉

作者:悠扬萱草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3-03-04 11:26:51

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 双驷马车辚辚行走在维明大街, 沈纤荨拢着秀眉挨在车壁上,双目紧闭,看不出情绪。

书瑶是一路陪侍在侧的,自然知晓方才的事情。她半坐在榻几上劝慰道:“殿下对主子的心意旁人不清楚主子定是清楚的, 殿下断不会做出对不起主子的事情,还请主子放宽心。”

纤荨“嗯”了一声,仍是闭目沉思, 半晌方道:“我知她不会负我,方才我是气着了,不曾深思。如今想来,母后仿佛是故意引我们到御花园的。若果真如此, 母后究竟是为何意?”

马车从睿亲王府西侧门直接驶进了府邸仪门外, 沈纤荨并未立即下车,外头丫头仆妇都在地上候着。她揉着眉尖叹了口气。

书瑶看王妃似要起身,想着先替她将车门打开。她的手才放到木质门页上, 纤荨忽然出声道:“莫不是, 太后要给她立侧妃?”

书瑶楞了一下,回过头来,纤荨道:“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 倘若真是此事……”她好看的眉峰都紧锁起来:“只怕殿下的身份就危险了。”

“主子,你可得想个法子帮帮殿下。”书瑶听着也急了。

纤荨扫她一眼:“怎么帮?适才你也看到了, 她自己惹下的风流债!”

书瑶心里着急, 说话间也没多想:“主子, 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你快想个法子帮帮她, 要么……待殿下回来,你罚她跪洗衣板呗。”

马车的双环车门向外打开,小丫头递上高低几子,扶着王妃下来,思源和几个大丫头从内宅里迎了出来,见主子沉着脸不做声,都缄默着跟去了寝殿。才走到半路,沈纤荨忽然瞅着思源道:“你跪了几次洗衣板?”

思源一怔,立即转头去看书瑶,书瑶的脸飞快的红起来,低着头不去看她,不一会,连耳朵尖都红了。

余下的几个丫头不明所以,只面面相觑。沈纤荨挑了挑眉梢,看到思源的脸蛋也红到了耳根,不免有些好笑。又想到若是周牧白回了府,哼,罚她一个月都不许碰自己才好呢。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着什么事儿,沈纤荨咬了咬唇,不由得也微红了脸。

进到寝殿外间,还未坐定,周远政就从旁吧嗒吧嗒跑了过来。

“娘亲。”他穿着一身润色锦衣,伸着两个小手臂晃呀晃:“抱。”

纤荨接过他放在膝上,逗他笑闹了一会,又听他奶声奶气的问:“娘亲,父王呢?政儿好久好久没见着父王了。”

乳娘听了先在一旁笑,见王妃不说话,便感慨道:“王妃这几日不常在府里,小少爷天天哭着找娘亲,好不容易见着王妃回来了,又时时念叨着找父王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纤荨捉着远政的小爪子放在唇边亲了亲手心:“政儿乖,父王还在宫里,有事儿呢,过两日就回来。”

周远政眨眨眼,似懂非懂,搂着他娘亲的脖子安静了一会,又问:“父王回来了,就放纸鸢么?”

这孩子还未足两岁,倒懂得放纸鸢了,想是往日里丫头们时常带着玩儿。

纤荨抱着他在膝上坐好,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凝神想了想,似是想通了诀要所在,终于舒展了眉目,点着远政的鼻子笑道:“好。等你父王回来,让她带我们放纸鸢。”

远在御花园曲渊亭里的周牧白,自是不知道他们娘儿俩正惦记着她的纸鸢的。彼时太后与睿王妃刚离开四方莲池,细细的微风迷离了眼,一瓣杏花白随风流落在亭前台阶,周牧白转过身对孙绮温和一笑,抬手将披在肩上的新衣取了下来:“多谢姑娘美意。这衣裳,小王受之有愧,还请姑娘收回去罢。”

孙绮俏脸上的笑意凝住了,她望着她伤后单薄的身姿,临风站在御阶前,依然璀璨到夺目。

“殿下。这衣裳我家小姐花了许多心思的。”一旁的小丫头看不过去了,护着自家小主道:“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缝制,就连太后娘娘都夸她心思缜密手艺了得。你可知单是袖口一张竹叶,就要花上一两个时辰的功夫!”

料子是瑞京时兴的软绸棉锦,衣袍针脚细密,选色疏朗,单在袖口、襟口和锦袍的下摆绣了栩栩如生的细长竹叶,寓意君子如竹,温润如玉。

孙绮想要喝住丫头,拿出尊卑的态度来,可她眼中已蓄了泪,什么都说不出口,心里委屈极了。

“正是因为这衣裳花了孙小姐许多心思,小王才更不能收啊。”周牧白依旧笑着,将崭新的锦衣放置在青石桌上,对孙绮拱了拱手:“小姐美意,孤王心领了。”

“只能心领吗?”孙绮红着眼圈看那件棉袍锦衣,针尖扎在指头上的伤还历历在目,一抹极细小的血丝隐在襟口之下,她还想着殿下穿起这件衣裳时会带着她的温度。如今那伤痕却像扎在心头似的,细细密密的疼。

眼泪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滑落下来,晕染了一抹杏花瓣。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周牧白微微低垂了眉目,安静道:“只能,心领了。”

曲渊亭外杏花如雪,翻飞着撩动睿亲王单薄的衣袍,孙绮站在亭中,看着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泪水争相涌出,模糊了视线,她那么喜欢她,并不比旁人少一分,为什么她一点儿都看不见。

翌日。

早朝之后,周牧宸到锦钰宫向太后问安,顺道过来瞧了瞧周牧白,牧白挣扎着要施礼,牧宸按着她肩膀道:“好生养着吧。”

“你又救了朕一次。”周牧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次,可想要什么奖赏?”

“微臣……”

“牧白。”周牧宸打断她的话,望着她眼睛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自称臣弟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么?周牧白心里叹了口气,只听周牧宸自嘲的续道:“是了。是从朕……是从我自称为朕开始的。”

“皇兄。”周牧白听他语气寂寥,也许有些事,你我都身不由己。

周牧宸听她换回了从前的称呼,才又一笑,“说吧,可有什么想要的事物。”

“臣弟……臣弟没有什么想要的。守护皇兄的安危,本就是每一个瑞国子民的职责。”

“当真没有任何想要的?”周牧宸藐她一眼:“太后可是天天在朕耳边念叨着要将孙太师的嫡孙女指给你。”

周牧白立即苦了脸:“臣弟不要。”

周牧宸起初还只是笑,末了他收敛笑意,半真半假的道:“可是朕总要赏赐些什么给你才好。否则若是哪日你想起来,又求朕收回成命怎么办。”

周牧白低着眉,心知他说的是登基之初,自己入宫求他放过玄翼军一干将领的事情。

“既如此,臣弟就斗胆求皇兄一事。”周牧白半晌抬头,望进周牧宸的眼里。

那一刻她本想说,她想带王妃往封地。

按着瑞国祖制,皇子二十而行冠礼,尔后便会迁往封地,每年将一定的封邑所得供给朝堂作为税赋征讫。只是周牧白冠礼之后朝里朝外发生许多事,这一项,便耽搁了下来。

周牧宸见她语气认真,也回望着她:“何事?”

周牧白缓缓的眨了眨眼。话到嘴边,却换了一句:“臣弟想回王府了。”

周牧宸愣了愣,不想她提出的只是这么一事,片刻之前,他还以为她要远走高飞。他甚至想着该不该放她走。她曾领过千军万马,屡战屡胜,赤翼军皆以她为马首,玄翼军也多半感念她的救命之恩。这样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都不能放心,他又怎能许她远走。

可是她救了自己的命。再一次。

“皇兄?”牧白坐在软塌里,微微仰着头,脸上的神情,像极了盼着归家的少年。

“裴太医说你的伤得重,不宜车马,过两日吧。等你伤口再愈合些,让裴太医将冰玉凝香露给你敷上,朕派皇辇送你回去。”周牧宸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肩,依旧是那句话:“好生养着吧。”

午后小厨房又送了金线雪蛤来,这次来的是郑暄跟前的丫头。周牧白已好了不少,接过玉碗自己用了。裴冬成挎着小药箱过来给周牧白换药,周牧白一派正经的道:“今日皇兄来过了,让你给我用冰玉凝香露。”

裴冬成眄她一眼:“陛下特意将我传到御书房与我说,要将你的伤调理好,过两日才能给你用凝香露。”

周牧白见他不上当,咬牙切齿。正待再想个法子,就见外间进来个小丫头,福了一福,说是睿王府来人了。她话未说完,周牧白已借着裴冬成手臂的力道站了起来,一叠声的要往外走。

锦钰宫的大殿里,书瑶正跪在太后跟前回话,见两个丫头扶着周牧白从后头走了出来,忙盈盈的磕下头去。

“府里可好?”牧白抬了抬手。

昨日里远远一瞥,也走得匆忙,今日再见,却发觉睿亲王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好在精神挺好,不像前些日子那般面色灰败了。

书瑶红着眼圈道:“回殿下的话,府里都好。王妃只怕殿下用惯了府里的事物,一时不在身边用着不趁手,便让我送了些过来。”她说着启开一个置物枕匣,取出几件小物,并两套锦衣常服。

周牧白接过衣裳,自然而然的轻抚了一下。站在郑暄身旁的孙绮看得真切,心知这必是睿王妃亲手所制,也不见得就有多矜贵多华丽,捧在睿亲王手里,却如稀世珍宝一般。

可自己缝制的那一件锦袍呢?呵,已被她亲手放进了藤匣里了。终是舍不得就这般丢弃,毕竟它也曾温暖过她的体温,哪怕只有,那短短的片刻时光。

孙绮自顾自的想着心事,眼里酸酸涩涩的,不妨看到璐姑姑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她收敛了神情,听睿王府的丫头还在说着话。

“小少爷和小小姐天天闹着要找父王。昨日里小少爷不肯用膳,王妃哄了许久,说殿下过两日就回的,才哄得他用了半碗肉糜。小小姐这几日长牙了,有些发热,府里请了郎中,郎中说不妨事,开了一副方剂,王妃也让我带了来,给裴太医掌一眼。”

“好,好。”牧白应着侧过头,裴冬成会意,上前接过了方子。牧白踱了两步,道:“孤王过两日就回去,你告诉王妃,再过两日,孤王好些就回府。让她莫要担心,照顾好政儿和婳儿。”说着又急道:“对了,王妃的眼睛都好了么?我听裴太医说这些时日也该好得八(九)分了,可还有碍?”

“王妃的眼睛好了许多。几乎与从前无异了。只是……”

“只是什么?”

书瑶望了一眼端坐在高堂的太后娘娘,周牧白看到了,上前一步焦急道:“说啊!只是什么?”

书瑶被她一喝,立即跪下道:“王妃今日本是要亲自将这些物什送到殿下手里的,只是昨儿个从御花园回府后就感了风寒,下半夜里不知怎么竟发起烧来……”

“发烧?可要紧吗?请了郎中了吗?”牧白语气更急了,她说着楞了一下,又道:“昨日里你们来过宫里?我怎么不知呢?”

“你急什么!”郑暄斥道,见牧白转过头了直直的望着她,她才曼声道:“昨日睿王妃入宫时你恰巧不在……不在锦钰宫,哀家听闻睿王妃的眼睛伤着,也不宜在外多待的,便让她先行回府了。”

牧白捏着手掌沉了沉气,方才她分明听到书瑶说荨儿是从御花园回府后感的风寒,母后却只字不提!她松开掌心拱手道:“王妃身体不适,儿臣想回王府看看。还请母后见谅则个。”

她说着行了一礼,就要离去。

郑暄怒道:“站住!”

牧白回过头来,郑暄从呈祥椅上站起身,指着她,半晌又放下手,缓缓道:“你重伤未愈,先回偏殿,过两日哀家派人送你回去。”

牧白停住脚步,依言回身,郑暄坐回椅上,却见牧白跪到跟前道:“母后,儿臣想回府了。求母后成全。”她一壁说,一壁磕了个头,“嘭”的一声,轻微的闷响。

郑暄愣住了,牧白直起身,并未看她,只又磕了下去,“母后,儿臣想回府了。求母后成全。”

每说一句,她便磕一个响头,腹上缠着纱布的伤口在曲折中裂开,渐渐渗出了血丝。书瑶和裴冬成都跟着跪在了她身后。

她一连磕了几个响头,郑暄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牧白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郑暄道:“罢了罢了。你要回去,便回去。只是牧白,你只知心疼你的王妃,却不知母后也一样心疼你么?”她摇摇头,声音渐渐哽咽,带着几分失望与失落。

牧白缓了口气,跪行到郑暄身边,抬着头看她,“母后……”

郑暄看她满额的冷汗,又是心疼,转而冲着丫头们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睿亲王起来。”

“今夜先在偏殿歇下,明日一早,哀家传轿辇送你回去。”郑暄说罢站起身,不愿再看她,一径往后殿去了。

牧白伤口疼得厉害,心知今日必是走不成的,她用手掌撑着裴冬成的手臂,小丫头们左右护着,往偏殿去了。

璐姑姑走过来对书瑶做了个手势,书瑶知道宫中规矩,未能允准,宫外之人不得留宿在宫里,她曲了曲膝,告退离去。

一时喧喧嚷嚷的大殿之中,只剩了孙绮一个人。殿外的阳光尚且明媚,她只身站在光芒的边缘,只觉得心里冰凉寒彻。

夜色渐深,偏殿里周牧白饮了裴太医给她配的安神汤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小丫头挨坐在外间守夜,时不时的打着盹。一个穿着杏色衣裳的丫头走进来,拍拍她的肩,说今夜自己守着就好,让她去睡。小丫头知她这些时日也是常常为睿亲王守夜的,感激的点了点头,放心的回房去了。

回廊的阴影里转出一个锦衣少女,慢慢走到睿亲王的房前,杏衣丫头脸上现出紧张而哀求的神色:“小姐,你当真想好了?”

少女在灯下咬着唇,抬起的手腕放在镂花门上,微微的发颤。

寝卧的门被推开了,孙绮走进房里,脚步有些发软,可她还是,反手闩上了房门。

牧白紧闭着双眼,睡得沉稳。孙绮站在床榻边,痴痴的看了好一会。她的眉……她的眼……她轻抿着的薄唇……她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这是最后一晚了,她想着,尽管心跳得飞快,她依然慢慢抬起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外袍,裙裾,中衣……一件一件,垂落在地。

她掀开了周牧白的锦被,倚身过去,滑进她温软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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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周牧白一脸懵:“嗯?反攻大计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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