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一晃而过,成亲的当天,却看不出任何喜庆的气氛。

钱恒并没有给谢小荻提供方便,没有父母支持的他身无分文,根本没有钱办一场像样的婚礼。

老苗子一家也没有多少积蓄,一样穷的飞起。

最终举办婚礼的地方定在了一间偏院,老苗子一家和谢小荻花了好几天,才把院子整理干净。

铁开诚想要帮这对新人,可却遭到了断然拒绝,他们甚至连借钱都不接受。

“谁说结婚一定要有盛大排场,这本来只是我们之间的事。”

谢小荻笑着牵着新娘的手,走进了大厅。

破旧的屋子贴满了红纸,这也是唯一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房子不大,虽然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少,可也挤得满满当当。

老婆婆和老苗子坐在上首,他们旁边还有两张空荡荡的椅子。

铁开诚和阿飞等来宾没有地方坐,站在一旁默默注视新人。

“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新人已经就位,司仪立刻喊道,“一拜天地!”

“停下!”

如刀一样尖锐的声音划破长空,制止了新人的动作。

这声音尖利如锥,狠狠的向人耳朵中钻去,不少人难受的捂上了耳朵。

谢小荻传递真气,护住了新娘的身体,向着门口看去。

慕容秋荻一身华贵长袍,如同高贵的皇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个披头散发的瘦削中年人跟在她的身后,虽然看不清他的面貌,可所有的都清楚他的身份。

“你真的要气死我吗?”

母亲的眼神满是痛苦和不满,谢小荻嘴唇动了一下,可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跟我回去!”

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柔和却坚定,“我要娶她!”

“你们不会幸福的!”

慕容秋荻气场全开,她的语调沉重,更像是在宣告不是在预言。

谢小荻突然笑了,“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幸福,可如果我今天走了,一定会痛苦一辈子!”

母子的眼神交汇,看到了彼此不可动摇的决心。

“你如果还认我这个娘,就听话!”

慕容秋荻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哀求。

一滴眼泪从谢小荻眼角划过,他哽咽道:“娘,一辈子我都听你的话,可这次,我只能说对不起。”

他看了一眼司仪,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再次高喊一拜天地。

谢小荻和新娘弯腰一鞠躬,完成了第一拜。

“二拜高堂!”

谢晓峰缓步上前,他依然低垂着头,却仿佛擎天玉柱一样,伫立在新人旁边。

谢小荻感觉自己身上仿佛压了一座五行大山,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停手吧。”

谢晓峰的声音轻微到只有儿子能听到。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让我生气,可你不应该去欺骗娃娃。”

怒火从骨髓中点燃,谢小荻一声不吭,激活了临时提升实力的禁忌法门,一股强劲的力量从丹田中涌起。

他牵着新娘,向着前方深深一拜。

鲜血从耳朵、口鼻和眼睛渗出,他站直了身体,如同顶天立地的神剑。

“夫妻对拜!”

反噬来临,谢小荻摇摇欲坠,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行动。

“谢晓峰!”

铁开诚看不过眼,怒喝道:“你就是这样当父亲的?”

谢晓峰没有说话,慕容秋荻的声音响起,“谢小荻是谢家的人,也是我的儿子,他的婚事没有父母点头,是做不得准的。”

铁开诚沉默,父母管教孩子天经地义,在场中人没有一個人有资格插手,就算是谢小荻的朋友,也无话可说。

新娘突然掀开了盖头,露出了姣好妩媚的面孔。

她扶住颤抖的谢小荻,目光转到身旁的谢晓峰身上。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谢晓峰也颤抖起来,如同他的儿子一样,站都站不稳。

“对不起!”

她轻轻一笑,似乎早有预料,淡淡道:“我早知道今天,可始终却抱有奢望,真是可笑。”

谢小荻挺过反噬,颤抖的幅度减小,他紧紧抓着娃娃的手。

“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拜堂。”谢晓峰伸手,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动作,谢小荻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

生平第一次,他抱着自己的儿子,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谢小荻动弹不得,他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娃娃身上。

娃娃果然也如两人商量的那样,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谢小荻夫妇求社长出手。”

她咚咚咚三个响头向着大厅空地磕去,仿佛笃定钱恒一定在此。

一声叹息穿透了四面八方。

钱恒拦在谢晓峰面前。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

谢晓峰没吭气,慕容秋荻开口道:“龙不与蛇居,虎不伴犬行。谢晓峰和慕容秋荻的儿子,不可能娶一个妓女!”

妓女两字一出口,现场一片哗然,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从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毫无疑问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如海的恐惧和痛苦涌向娃娃,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老苗子眼疾手快,没有让妹妹摔倒在地。

钱恒笑了笑,“我曾经记得,谢晓峰你欠人一个承诺?”

谢晓峰喃喃道:“有。”

“那你是否实践诺言了呢?”

谢晓峰沉默不语,慕容秋荻不满道:“社长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钱恒收敛笑意,“这不是很明显,我准备让这场婚礼继续下去。”

慕容秋荻面沉如水,“社长是否管的太宽了?这两人都不是凤凰社成员,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穿越者点头道,“的确如此。”

见他承认,慕容秋荻紧绷的精神稍稍放松,“既然如此,社长为何要咄咄逼人,我夫妇二人这大半年来算不上鞠躬尽瘁,也能说一句兢兢业业,社长总不会刻意与我们过不去吧?”

钱恒嗤笑一声,“你到是能够说兢兢业业,谢晓峰吗,我就不多说了。”

“夫妻本就是一体。”

穿越者轻哼一声,“算了,没有必要说这么多废话,放开谢小荻吧,让他完成拜堂。”

谢晓峰再次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心中有一个答案,等待验证。

钱恒对他的情绪一清二楚,淡淡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这么做?”

“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你很重要?”

谢晓峰没有说话,可他的剑意已经透体而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可很多人却不把莪当成人。”

钱恒叹了口气,“我曾经以为,谢晓峰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这么久之后,我才发现,谢晓峰不过如此,他不值得我的看重。”

“谢晓峰本就一文不值,你说的没错。”

钱恒平静道:“所以,谢晓峰对我来说,还不如谢小荻,当两边的砝码不同时,我自然要倾向更重的一方。”

慕容秋荻怒道:“天平的另一端不仅仅有谢晓峰,还有慕容秋荻。”

“哦!”

钱恒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知道,你不过是表现给他看的。”

慕容秋荻面色一变,从内心深处,她的确对儿子娶一个妓女不是很在意,因为就算是谢小荻,她也不是很喜欢。

没有人喜欢给她带来十五年耻辱的私生子,慕容秋荻亦然,在生下他之前,她是慕容家的骄傲,可有了谢小荻之后,她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糟糕。

钱恒毫无顾忌的揭开了她的想法,又道:“不如意才是生活的大部分,你们早晚要习惯。”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谢晓峰把儿子放到一旁,露出了神剑山庄流传了上百年的天下第一剑。

剑鞘是乌黑的,虽然已陈旧,却仍保存得很完整,杏黄色的剑穗色彩已消褪了,形式古雅的剑锷却还在发着光。

钱恒呵呵一笑,“这样才对,江湖终究是实力说话,若是能够打败我,谢小荻的婚事自然由你们做主,甚至凤凰社的社长我也可以拱手相送。”

一双太阳突然出现。

它们相互缠绕,永不停止的纠缠旋转,海啸一样的喷发无穷尽的剑光。

谢晓峰和慕容秋荻共同施展地破天惊——天地俱焚,谢晓峰十五年前借以突破法关的招式在配合默契的两个人一同使出的时候,威力提升了何止十倍。

论及剑势,此剑已然凌驾于第十五剑之上,即使燕十三当面,也顶多带走两人中一人的性命就身死魂灭。

纠缠的双剑之间更是产生了如同黑洞一样的强力漩涡,不断吸纳一切外界真气转化成剑气补益剑手,设计之奇妙堪称鬼斧神工,很明显是用来对付钱恒曾使用过的神招无尽气海。

慕容秋荻显然很久之前就在考虑对付钱恒,不过凭她的能力显然创不出这鬼斧神工的一剑,毫无疑问,这一剑是谢晓峰的杰作。

心境破碎的谢晓峰实力只剩下准神,这种实力无论如何也不是钱恒的对手,他只能另辟蹊径,创造了双剑合璧之法。

如今就是验证这一剑的时候了。

“如果是刚出道时遇见这一剑,我还真可能吃一点亏。”

两人的脑海中响起钱恒的声音,下一刻天地消失不见,只看见万古星空。

星空之梦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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