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无禁忌 第9章 身入无量，直取琅嬛

山川融结千年秀，天地包笼一世雄。

少室山下，乔家的茅屋已经换成了一座精致的农家小院。

洪尘坐在院外一棵树的枝桠上盘腿练功，站在院子里的孩子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片刻，孩子扭头跑进家里，不一会儿，他便口袋鼓鼓囊囊地跑了出来。

“哥哥！哥哥！哥哥！”他站在树下叫个不停，仿佛洪尘只要没有回应，他就能一直叫下去。

不一会儿，洪尘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无奈，睁开眼睛低头看去。

“怎么了？”

孩子笑得露出豁牙，两只小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高高举起：“哥哥，吃糖！”

洪尘：我能怎么办呢，他那么小，又给我送糖，只能原谅他了。

……

藏经阁。

洪尘拿着灵镜大师的牌子畅行无阻，玄苦大师嘴上说着他只能看佛经不能看武学，可那些绝技明明就摆在一旁无人看守。

少林就拿这个考验干部吗？

洪尘还真经得起考验，他现在对其他绝技根本不感兴趣，就算想学，也不必非要在少林寺偷偷地看，平白落人话柄。

他真的是来看佛经的，擒龙功和燃木刀法都需要对应的佛经来梳理和化解练武之时悄然激烈的煞气和戾气，若不及时调节，那么玄澄的今日就是他洪尘的未来。而且，除了绝技之外，藏经阁里还有许多关于武学修炼心得、实战经验总结、江湖轶事、各门派历史等等各类典籍，洪尘就算不好奇，也会拿来当做乏累时的消遣。

另外，洪尘总感觉少林寺似乎在七十二绝技中动了手脚。

否则同样都是江湖武学，凭什么就你少林寺的功夫那么特殊？

以前的大和尚里有坏人呐！

时常出入藏经阁，洪尘自然见过扫地僧。

要不是容貌相似，他还真认不出对方来。不过见过就见过了，也没多少可稀奇，他也不能直接跑上去拆穿人家，对方也没有对他过多关注，他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其次，他还碰见了隐匿寺中假装和尚的萧远山，甚至和对方有交流。

对于这個男人，洪尘除了怜悯没什么可说的，天龙八部里比他还惨的人几乎没几个，能强忍着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易地而处，洪尘怀疑自己都做不到对方现在这个地步。

“这位……师侄。”萧远山伪装的是慧字辈，当然是洪尘的师侄。而洪尘凭借着高辈分和长头发，在少林寺里也算小有名气，萧远山自然认识他。

萧远山没有表现出任何古怪，合十双手便低头行礼：“师叔。”

洪尘只能受着，笑道：“慧山师侄，你练了七十二绝技没有？”

“禀师叔，弟子天赋不佳，只练了一门。”

“嗐，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不管你练了几门，但凡练了，就必须要依靠对应的佛经来化解不利之气，否则日久年深，伤身难救。这个道理我相信你的师长也跟你说了，可我看你似乎没有听进去，我观你眼底血丝一日比一日还多，怕是积累了不少，得趁早多看佛经啊！”

萧远山眼中一愣，但还是迅速压下惊讶，连忙装作恐慌的模样道：“师叔教训的是，师侄必定牢记在心！”

“嗯，记住就好，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

两年后。

藏经阁里又多了一个假和尚。

“你叫什么呀？”

“我……贫僧……慧木。”

“你不认识我？”

“贫僧刚入寺不久。”

“噢，怪不得了，我法号玄尘。”

“……慧木见过师叔。”

“慧木师侄不必客气，师叔我经常来藏经阁，你要是有什么找不到的，随时可以来找师叔。”

可惜，从那天以后，洪尘就很少再见到这位慧木师侄了，偶尔遥遥相见，对方立刻便会转向，似乎在躲着他。

又一年后。

少林山门前出现了一个弃婴，他被慧轮和尚收入寺中，取了个法号叫做虚竹。

这对少林寺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因为一直以来都有人会故意将孩子遗弃在少林寺门口。

洪尘特意去看了一眼，很小，看不出丑还是不丑。

只是从那时起，洪尘就很难用原来的心态去面对现在的方丈大师兄玄慈。

这个大和尚明明在雁门关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竟然又以方丈的身份跟人乱来搞出人命。众所周知，通常情况下一次就中奖的概率是很低的，古人可不会算计什么排卵期，也就是说，他肯定犯了不止一次错误。

“玄尘师弟，你有话和贫僧要说吗？”一场玄字辈的聚会上，玄慈注意到了洪尘的凝视，疑惑发问。

洪尘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时间失神。各位师兄你们继续，往后这种聚会我就不来了，反正我也没什么意见或建议，我先回去练功了！”

……

这一年，乔峰七岁。

玄苦大师正式成为乔峰的授业恩师。

“哥哥。”

“说了多少遍，在寺里要叫我师叔！”

“噢，师叔，你吃蜜饯吗？”

“……”

开始习武之后，乔峰也渐渐展露了自己的天赋，在玄苦大师不掺任何水分的教导之下，他的根基打得无比扎实，虽然比洪尘当初差一点，但也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不过，玄苦没有因为自己真正拥有了一个天才徒弟而感到高兴，相反，洪尘不止一次看到他眼底一闪即逝的复杂。

细细想来，能够始终认真教导乔峰，已经证明玄苦是个好和尚了。

自从乔峰开始习武，山下乔家院子外便多了两块突兀的土地，地面坚硬，雨水难浸，青草不生。因为几乎每天都有两个人站在这里一起练功。

为什么是几乎？

因为洪尘每一年中都有半年时间要前往洛阳。

开头的那几年，乔峰每次都要哭上大半天。

在丐帮，洪尘遇到了更多熟悉的陌生人：徐冲霄、马大元、白世镜、宋清溪、吴长风、奚三祁等等。

除徐冲霄年纪已大，其他人大多正值壮年，他们都是帮中能人，已经扛起了不少职责，也受汪剑通主动培养，未来帮中老人退下之后，他们立刻就能接棒成为丐帮中流砥柱。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留给丐帮未来的帮主。

汪剑通在酒宴上把他们介绍给洪尘认识，意思也再明显不过。

洪尘已经学了降龙十八掌的十五掌，只差最后三掌就能学全。

可问题是，洪尘对成为丐帮帮主没有任何兴趣。

自打上次在杀手世界搞刺客兄弟会，他就已经发现自己对这种事情着实不感冒，对他来说收益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因为他注定是一个过客，哪怕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也没办法沉下心来稳坐江山，要不是为了安娜，他早就放弃了。

与其空耗时间精力，还不如在不同世界里多学一点技能。

于是，洪尘在第一次有着鲜明传承意味的酒宴之后，就立刻找到汪剑通表明心意。

汪剑通气得不轻，可这种事情又没办法勉强，好在，洪尘紧接着就推荐了乔峰。

乔峰的身份对汪剑通来说不是秘密，因为他本身就是雁门关惨案中中原武林一方活下来的四个人之一。对于他这一重身份，洪尘也深感无奈，他收徒乔峰并传下帮主之位，也算是另一层面的赎罪了，可偏偏，他又要留下一封信。

洪尘理解他的担忧，但无法认可这种做法。

再三年。

洪尘十六岁，只身前往无量山。

不经无量剑派，由大山深处绕行，翻山越岭来到无量西峰。

从西峰往对面看去，一条大瀑布如白帘倾泻而下，轰轰隆隆的水声在这边仍听得分明。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近在瀑布近处的一块白色巨石，它嵌在宛如刀削的山体上，平滑如镜，更胜美玉。只可惜中间隔着上百丈，下面便是深谷与剑湖，犹如天堑般难以跨越。

洪尘来到瀑布边缘，迎风展臂，纵身一跳。

信仰之跃加成，兼有内力与武学相助，他借着凸出的树木枝叶便完成了一次次大幅卸力，一时竟如飞鸟般自由恣意，贴着山崖迅速下降。

不知落了多少丈之后，终于看到了一处崖缝，当即纵身入内，攀石过隙，继续下降，眼前逐渐开阔。

咚地一声，他从三丈多高的岩石上一跃而下平稳落地，终于来到谷底。

左侧山崖一道大瀑布如同玉龙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飞溅的水珠激起一层朦胧水雾。瀑布与湖水相交处汹涌翻滚，但向外十余丈后，湖水突然一平如镜。

湖畔一丛丛茶花开得绚丽，洪尘不懂茶花，只觉得每一朵都摇曳生姿、分外惹眼。

沿湖畔绕了一圈后，他便朝深处继续走去，不多时，前路便断，于是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一边思索，一边张望。

月色降临。

距离地面十余丈高的崖壁上渐渐投下一柄宝剑光影，洪尘顿时一笑起身，追寻着剑尖所指的方向，找到一块巨石。双手一推，巨石晃动，下方纠结的藤蔓立时崩断。而一侧的山崖则跟着打开，露出一个白光茫茫的洞穴。

入内，人造痕迹再鲜明不过。视线穿过环绕洞壁的半透明水晶，外面的水流和游鱼尽皆入眼。

很难想象，当年无崖子和李秋水是如何在湖底打造出这样一个幽静华丽的所在。

可惜，人去楼空。

往里便是一处石室，室内一只石桌，桌上竖着一面铜镜，洞壁上也东一块、西一块的镶满铜镜。不知这李秋水究竟是有多喜欢自己的长相，难怪天山童姥要割花她的脸。

西南隅，石壁有缝。

推开石壁，白玉雕像入眼，洪尘展露笑容。

玉像与真人一般大小，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与常人肌肤无异，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随风微颤，黑宝石雕成眸子莹然有光，眼神灵动之下，玉像便似极了活人。

洪尘绕着玉像走动，只觉其眼光好似跟着他移动，这种感觉上次出现还是看蒙娜丽莎的时候。

无崖子手艺不错，可惜做人不行。

转头一看，东面石壁上写着许多字，数十行皆出自《庄子》，最后一行写着：无涯子为秋水妹书。洞中无日月，人间至乐也。

呸！

回到玉像面前，共有三个蒲团，两大一小，小的近在脚边。

蹲下身一看，玉像右足鞋上绣的是“磕首千遍，供我驱策”八字，左足鞋上绣的是“遵行我命，百死无悔”八个字。十六个字比蝇头还小，颜色只比底色略深。

洪尘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抬脚往小蒲团上踩去。

蒲团咔一声碎裂，露出下面的白色绸包。

取出绸包，白绸有字，洪尘扫了一眼便直接扔掉，接着展开其中的帛卷。

卷首：北冥神功。其后有一篇介绍。

继续展开，帛卷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全身一丝不挂，面貌与玉像无异，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娇媚，这倒是和玉像冰清冷淡的神情截然不同。

洪尘大方阅览，仔细观察重点后轻轻颔首：李秋水真大方。

帛卷再展，仍是违禁画像，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后背，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一共有三十六幅图像。

她是真敢也真舍得画呀！

当然，画像中的人不是重点，那一条条在身躯上穿颈过胸、越腹入阴的绿色细线、穴道部位及练功法诀才是关键。

紧随其后：凌波微步。

绘的是密密麻麻成千上百个足印，以绿线贯串，线上画有箭头，同时还有易经方位标注。

大致看了一遍，洪尘卷起帛卷，继续探索。

前行便是卧室，石床旁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局。

最深处是个极大的石洞，洞口凿出“琅嬛福地”四个字，里面一排排列满木制书架，架上空空如也，只剩一张张写着各门派各类武学名字的签条。

洪尘不觉失望。

毕竟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也不会比现在所处的琅嬛福地更难进入。